雪紛紛揚揚,郊外的空曠讓人感覺更加的寒冷。謝東浩撐起傘,欲替他擋去從天而降的雪白,卻被歐宇揚拒絕。呼呼的北風颳過肌膚,冰涼寒冷,而他身上濃濃的寒氣,卻似寒徹入骨,讓人不自覺地打著寒顫。
林雲看著如雕塑般站在雪地裡的歐宇揚,恨不得替他承擔所有的痛苦。這樣的老大,充滿了陌生,從前,他只是喜歡沉默,只是狂妄得霸得,只是以玩世不恭來報復夫人;而現在的老大,似乎只是一具軀殼,看到他,似乎就能看到他周身流淌著的無數憂傷和悲涼,讓人心酸。
萬籟俱靜,只有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片刻後,一個披頭散髮,渾身帶著血跡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出現在門口。她用指尖梳理著凌亂的髮絲,用雪水洗去臉上的髒汙,映襯著白雪,帶著身上的腥紅,妖豔異常。
她直直地盯著正對面一身黑衣的男子,慢慢地挪步,帶著鮮血一步步地走向歐宇揚。彎起的嘴角綻放的笑容,那嬌媚和清純的氣質,再一次出現在她身上。
每走一步,背部的槍傷腿上的瘀傷都讓她幾乎昏厥。而她,沈紫桐卻以她從沒有過的堅持和固執努力地艱難地邁著每一步。她的笑,充滿辛酸和荒蕪,卻像開得正盛最美豔的花,用盡她生命的最後力量在笑。
近了,更近了。只要再走五步,沈紫桐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一定要走到他面前,告訴他,她愛他。只是,上天從來都不曾眷顧她。
“呯,呯。”兩聲清脆的槍聲格外清晰地迴盪在山林中。
沈紫桐看著拿槍的男人,身體軟綿綿地倒下。嘴角的血絲不停地往外冒出,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她轉過頭,用從沒有過的眼神看著歐宇揚,看著那個她一生摯愛的男人,看著那個毫不猶豫朝她開槍的男人,看著那個耗盡她青春年華的男人,看著那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淚水順著眼角悄悄滑落,為他,也為自己。
“歐宇……揚,請……請不要忘……忘記我。”她看著他,認真地,一字一句地,斷斷續續地開口,更多的鮮血從嘴裡不斷湧出。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不曾後悔為他的墮落,不曾怨恨他親手殺了她。心裡反而是釋然和感激,感謝他的無情,讓她度過無數過輾轉難眼地黑夜;感謝他那晚的親吻,成就了她一生中最燦爛的回憶;感謝他的微笑,雖然不是為她,卻陪她度過了青春中最美的年華。
真的,不再怨恨。只是,她希望他能記得她。記得曾經有一個女人,愛他如痴如狂。
歐宇揚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一絲留戀,不帶一分感情,轉身離去。他心硬如冰,心堅如鐵,他的柔情,他的記憶,他的生命,只為他愛的女人。除了她,沒有人能再佔據他一分一毫的身與心。
黑色的風衣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冷峻的側臉清涼淡漠,洛紛看著他遠去,看著他高大的身影慢慢倒下。一身的傷,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能支撐到現在已是奇蹟了吧,凌靜,你何其有幸。
洛紛伸出冰涼的手指,覆上沈紫桐的眼眸。其實,他們是真正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只是,她還是幸運的,她陪伴了歐宇揚無數個歲月,她擁有和歐宇揚無數的回憶;以後的以後,長長的一生中,她依然會陪伴著他走過每一天,依然會在每一天創造著他們之間最嶄新的回憶。不再是他的女人,卻還是兄弟。是的,兄弟,從今以後的每一天,她都會站在他的身後,不對,是他們的身後,守護著他們。既然如此他用生命愛的人,那她就只好勉為其難的也用生命去守護她吧。
歐宇揚醒來後,再次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開始喜歡大聲地下達著命令,開始喜歡大聲地笑,更離譜的是,每過兩天,就要換一個女人。
他不再去學校,而是日日呆在暗夜,和不同的女人調情,跟不同的女人開房。每日把自己灌得爛醉,嘴裡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只是常常,在無人的角落時,他能嚐到鹹到苦澀的味道。
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兩個月,卻沒有一個人責怪他。林雲沒有,謝東浩沒有,洛紛沒有,連楚軒都沒有。只是因為,他們都能看到他笑聲中的落寞,都能感受到他言語中的悲痛。只是因為,那不停變換的女人中總跟那個女孩有某些細小的相似之處。他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自己的愛情,這樣的他,何錯之有?
每當黑暗來臨時,他都會坐在病床邊,握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每天的瑣事,一個夜晚的話,似乎比他一生說的話都要多。
他說:靜兒,今天那個女孩的頭髮跟你好像,一樣的長,一樣的黑,只是,當我摸上去的時候,我就知道,那不是你,你看我對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