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阻止,這樣一來,老夫人態度算是明朗了,下人們揣摩主子意思,各自也有一番小心思。
章炘承卻不知各人心思,只是著人備車,陪著蔣雲英出行。
蔣雲英今日想去的地方,乃是永都知名的樂器行“萬琴堂”,到了門口,章炘承要先去一家書畫店取訂好的貨,便暫時同蔣雲英告別,蔣雲英便帶了丫頭,先行進了店裡。
“萬琴堂”不愧為百年老店,品種齊全式樣特別,蔣雲英逛得興起,渾然忘我。忽然,一把伏羲古琴吸引了她,此琴桐木為胎,色紫如慄殼,遍體蛇腹斷紋,中間細斷紋,額有冰紋斷,形制流暢優美,實在難得一見!蔣雲英一眼便看上了這把琴,手也伸向了琴面,誰料,還未碰到琴身,先碰到了另一隻手。
玉指纖纖,一見便是女子的手,蔣雲英縮回手望過去,對方也是同樣動作,四目相視,俱是一震:好一個美麗女子!兩人心中俱都如此是想。
蔣雲英遇見的人,正是孟翩然!
孟翩然今日也是興致突發,想來逛逛琴行,挑把趁手好琴,也是一眼見到這把伏羲琴便移不開,想要看看琴後款識,不想竟遇到同樣看上此琴之人。
兩位美女正在對視,琴行掌櫃見勢過來了:“二位姑娘好眼力!這把雷公琴可是難得啊!”雷公琴!兩女一聽此琴,皆是兩眼放光。唐琴第一推雷公!習琴之人,若在有生之年能遇到一把雷公琴,真是死而無憾了!若此琴真是雷公琴,當真是寶中之寶!
如此,就更不能放手!兩女心中皆是如此想。
“這位掌櫃,不知這琴價值幾何?”蔣雲英率先發問。
掌櫃笑笑:“姑娘有所不知,此琴乃是寄賣。賣家言說,需當面論價。他每日午時都會到小店來一趟,若兩位姑娘卻有此意要買,不如在小店略等片刻。”
“有勞店家了!”這次是孟翩然搶先一步。
琴行掌櫃也是人精,哪能看不出這兩位姑娘暗中較勁,想必若要得到此琴,還須費番功夫。也不多問,只將兩位小姐引到後面雅室裡坐著,等著琴主到來。
兩人相對坐著,悶不出聲也不太好。孟翩然拿起茶蓋,輕輕撥弄著浮在上面的茶葉:“姑娘習琴幾年了?”蔣雲英笑道:“六歲至今,已有八年了”孟翩然放下茶蓋:“當真?我也是!今日一見,也算緣分。小女姓孟,閨名翩然。”蔣雲英也報上姓名:“我姓蔣,名雲英。”想想又道:“若真是雷公琴,想必價值不菲!”孟翩然雙目低垂,不在意地說:“雷公琴現世難得,貴些也是應當的。只不知這琴主當面論價是何道理。”
蔣雲英咬咬唇:“孟姑娘對這琴是志在必得了?”孟翩然微微一笑:“蔣姑娘不也是!”
“我倆都屬意此琴,那琴主若是漫天抬價,我二人競價相爭實在不智。”蔣雲英見孟翩然毫不在乎的模樣,便直話直說了。
孟翩然望著蔣雲英:“蔣姑娘說的有理。我倆該如何是好呢?”
蔣雲英凝視孟翩然雙眼:“我看孟姑娘也非俗人,今日我倆便以音定琴如何?”
孟翩然臉上雖是帶笑,眼中卻已鬥志滿滿:“蔣姑娘好辦法,翩然無有不從。”
蔣雲英見孟翩然同意了,心下滿意,也不再糾纏,只專心等候琴主到來。
所幸二人並未久等,不一會兒,掌櫃便進來對二位小姐說琴主已到,兩人趕緊將人請了進來。
掌櫃帶進來的人書生模樣,容貌端正,氣質溫文,只是可以看出所著衣服已經舊了,很多地方都已磨損,頭髮也以一半舊羅巾束起,身上一件飾物也無。掌櫃對著書生道:“沈先生,就是這兩位姑娘想買琴。”
那姓沈的書生躬身行禮,卻是目不斜視,一眼也沒往兩位姑娘臉上瞧,就憑這一點,兩女心中對他評價就高了幾分。
“沈先生,我們看中了此琴,不知價值幾何?”蔣雲英問道。
沈書生黯然一笑:“此琴本是無價之寶,竟淪落到論價地步。”
他這一答,蔣雲英心中就有些不高興了:“沈先生,既然此琴已經擺到店裡,您早該知道有此一日吧。”
沈書生搖搖頭:“鄙人並非有意得罪,望姑娘原諒。”說罷行了一禮,接著說道:“此琴名喚‘孤桐’,乃是世間少有的雷公琴,只是此琴……卻被世人稱為殘品。”
孟翩然猛地蓋上茶蓋:“雷公琴沒有殘品!”
沈書生聽了此話,竟激動起來:“姑娘說的是!雷公琴沒有殘品!是世人愚頑不知此琴妙處!彈不出名曲,就怪琴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