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原來是祁風,並幾個華府公子自茶樓出來。
章炘承雖是為情自傷、形容憔悴,卻難掩世家公子的風姿氣度,拱手一禮,仍是說不出的風雅俊逸。
祁風身後跟著的華服男子也過來:“祁風,這位是……”
祁風深望章炘承一眼,回過頭來對那華服男子道:“這位是章尚書的大公子章炘承,我的好友。”又回過身來同章炘承道:“這位是北定王世子魏天揚,前幾日才到永都。”
兩人相互見了禮,魏天揚笑道:“祁風你也忒老實,介紹我時怎麼不說咱們是好友!”
祁風撇撇嘴:“你自己不是說了!”也不理他,回頭問章炘承:“你怎麼一人在這兒?”章炘承扯了個笑出來:“沒事,走著走著就到這兒了。”
祁風抿著嘴,盯著章炘承,倒讓他不自在起來。祁風便轉身同魏天揚說了句什麼,魏天揚點點頭,側頭對章炘承拱手:“章兄,今日我先走一步,改日再一同喝酒!”章炘承連忙還禮,魏天揚便帶著身後幾位公子走了,獨留下祁風與章炘承對望。
章炘承有些慚愧,趕忙對祁風道:“我沒事,你同他們一道吧!”
祁風也不回答他,只往另一個方向走,甩下一句:“跟我走!”
雖然摸不透祁風想幹什麼,章炘承的心情卻似沒有剛才那般孤寂苦悶,略一猶豫,便跟上了祁風。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路無話,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家酒館,酒館不大,門臉看著也普通,章炘承跟著祁風進了門,小二見了祁風,倒似很熟絡的樣子:“祁公子,您來啦!”祁風點點頭:“風雨可空著?”小二點頭如搗蒜:“空著空著,您這邊請!”說著就帶祁風和章炘承到了二樓一雅間,只見當頭一塊匾額“風雨”,並無落款,字跡卻是剛勁有力。
兩人坐定,祁風點了幾味小菜並美酒一罈,酒菜上得也快,不一會兒就齊了。章炘承愣愣地看著祁風乾這幹那,實在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祁風看著他的樣子,忽然撲哧笑了一聲:“不愧是堂兄妹,傻愣的樣子真有幾分相像。”
章炘承忙收拾了神情:“祁風,你帶我來這兒是幹什麼?”
祁風將兩人酒杯滿上:“這小店雖不起眼,裡面的酒卻是一絕,在別處喝不到。我祖父每次回來永都,都要來這裡喝酒。”
章炘承望著杯中散發馥郁香氣的清亮液體,端起來一飲而盡,祁風就再給他滿上。兩人推杯換盞,一罈酒轉瞬就下去一半。
祁風見章炘承已是微醺,便停了倒酒:“她並不適合你!”
本是沉默的章炘承一聽這話,霎時如被點著的炮仗般,騰地站起:“為什麼!你們都說她與我不合適,都說讓我忘了她!卻沒有人給我理由!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祁風穩穩坐著,眼都沒抬:“因為她要進宮了。”
“什麼?”章炘承一下子蔫了,目光空洞地望著祁風,彷彿沒聽懂一般地問道。
“因、為、她、要、進、宮、了!”祁風一字一頓,重重地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章炘承神情茫然,全身氣力一下子被抽光般跌坐回椅子上,呆愣了片刻,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進宮!原來她要進宮!哈哈哈!”坐著笑還不夠,又趴在桌子上,將頭埋在胳膊中狂笑,肩膀劇烈地抖動著,彷彿聽見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祁風也不勸他,只在一旁默默地坐著,看著他發狂。
過了好一陣,章炘承終於又將頭抬了起來,卻是滿臉淚痕。他的神情已經恢復平靜,鎮靜地問祁風:“什麼時候的事?”
祁風搖搖頭,給他將酒杯滿上:“具體不清楚,只知她來永都,決不是外間傳言那樣是為了同我議親。”
那就是此事早就在謀劃中了?章炘承望著杯中酒不發一語。祁風放下酒罈:“忘了她吧!”
章炘承苦笑:“你沒經歷過,怎知情之一字,豈是說忘就能忘的。”祁風淡淡道:“世間並非只有情愛。你如今這般模樣,傷心難過的會是誰?男子漢大丈夫,既已放手,便瀟灑些,做這苦情樣子是給誰看?我認識的章炘承,可不是現在我面前的這般懦弱模樣!”這話說得尖刻,就如一把利劍直直刺入了章炘承心中。
沉默片刻,章炘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重重將酒杯往桌上一放,仿若下了什麼重要決定般:“好酒!多謝!今日這頓酒錢,算我欠你。”祁風笑笑,也是飲盡杯中酒,酒杯一翻朝向章炘承:“禮尚往來!”兩人相視一笑,這一刻,有些東西彷彿被放下了,又好像只是被封進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