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塊矮巖上,琉璃盞金燦著鋪開她的影子,她靜靜看第五艘鷗船掠過水麵,終於達到了理想的測試資料。
吐口氣,她出神。花神傳,看完了。心中怪異不去。
花神夫家姓宋,本人孃家姓氏不詳。巧不巧,和她同姓。花神住在玉陵宋縣,書上說那個小城大半人姓宋。天下姓宋的何其多,這構不成怪異的原因。
在花神夫婦搬到宋縣前,那裡的百姓很窮。因為宋縣地勢高,土壤不肥,山貧瘠水難澤,還有一群毫無主意的混官。花神發現難取水源而土裂種不出花來,便日思夜想,設計出一種引水管,由她巧手的匠人夫君親自帶領打造,竟解決了那一帶缺水的大問題。她夫君左手有神通,刀斧之功驚鬼神,能將死物雕活,但性格生傲,不願與人多相交。多虧花神善良,總能使動她夫君,為農人改進了不少農具,迎來宋縣少有的豐收年。
花神之美,不但在其心,還在其貌,可是見過她的人極少。那寫書者自稱是宋氏夫婦良友,曾見過宋夫人幾面,回回驚為天人。字裡行間,甚至看得出書者對花神有很深的愛慕。
花神傳以悲劇收尾。天火奪走這對神仙眷侶的性命,一雙聰明可愛的掌上明珠不知去向。書者感慨命運不公,好人怎能不得好報,故以此書留下花神的故事,讓有緣者得以紀念那抹花魂,為她來世積福,生生世世永平安。
怪異處就在天火和一雙女兒,與豆綠的夢似乎能連得起來。可是,即便連得起,又覺得不可能。難道,這是要懷疑爹不是她們的親爹?雖說父兄對她們姐妹二人只知利用,但她從來都認為重男輕女是主因。
篤篤
有人敲,不,撞門。
暗中的衛士沒有阻攔,應該是府里人。
墨紫帶了一絲警覺,快步走過去,隔著門問道,“誰?”
“是我。”銘年的聲音,難掩焦急。
“前面定然下了鎖,你怎麼進來的?”真正三更半夜,她開啟門。
銘年伸手來拽她的燈,“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問?趕緊跟我走。我告訴你,今晚上華將軍不在,大人身邊沒有得力人手。那女人再加上皎姑姑,好像武功很厲害,說不準讓她們趁了這勢,以後你就真要讓賢了。”
墨紫要小跑才跟得上,“銘年,你書讀了不少,說話應該讓人聽得明白才是。你說什麼呢?元澄那邊如今是什麼情勢?”
銘年卻不說了,悶頭越跑越快。
墨紫聽到身後有腳步,回頭看到阿月。她示意不用來,但阿月我行我素,始終保持她兩丈遠。阿月阿好是皎姑姑的人,不知這時候是盡責保護她,還是監視她?
元澄住的地方和墨紫的相鄰。出了一個門,過一片花圃,對門就是。
“還好住得近。皎姑姑她們住在最西頭,飛過來也得兩刻功夫。”儘管看見阿月跟著,銘年照說心裡話。快到元澄的寢房時,他打了個轉,一邊攔住阿月,“你快進去吧。無論看到什麼,一定多想想大人平時對你的好,找人給你治這傷那傷的,就幾回了。俗話說得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還有句話,撐死膽大的。”
他知道他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嗎?墨紫推門進去了。
她後腳才著地,門就讓外面的銘年緊緊關上,還有啪啦啦響動。
“銘年?你鎖門幹嗎?”喂喂,什麼啊?墨紫拉不開門了。
“墨紫姑娘那麼聰明,這還用問嗎?當然是怕你跑出來。”銘年現在聲音不急了,掩不住有些樂,“鑰匙我剛才就丟湖裡了,這院子裡馬上一個人都不會有,你喊也沒用。”
墨紫讓他搞得暈頭轉向,一腦袋糊塗漿子,“銘年,你給我開門”難道這世上就沒可以相信的人了麼?一個個都要設計她。
悄聲無息。
銘年真走了。
不但他走了,連阿月也沒有給她一點回應。
墨紫剛想拍門把動靜弄大,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是元澄
銘年沒騙她?那為何搞得如此神秘,還說得她好像要英勇就義一樣?
轉過身,借綿紙上的月光,慢慢適應了黑暗,她往嘆息的來處走去。掀開厚厚的簾子,才發現裡面有光。
不是燭光,是珠光。幾顆夜明珠,那麼隨意扔在書案上,照了一室寒徹骨。
打了個冷顫,她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屋子裡沒生地暖,他竟然只穿著一件單衣,挽著袖子在寫字。
“元澄,你不冷嗎?”這屋子像冰窖。
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