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的親朋在入閘鐵欄外揮手道別。
楊婉瑩穿著一身乳白色的長款風衣,低沿軟帽綴著面網,手上戴著蕾絲手套。一身的潮流氣息,她倒是笑語盈盈,似並不對將要到來的別離傷感。
江雲若穿著白色襯衫和灰色小馬甲,方錦如穿著一襲碧色旗袍,都站在楊婉瑩面前與她依依惜別。
“我回家之後就直接收拾出國了。以後恐怕很久不能相見,下次相見的時候。也不知你們會變成了什麼樣子。到時候,錦如說不定都抱上了娃娃,雲若說不定都成婚了呢!”楊婉瑩笑著說道。
江雲若唇角雖掛著笑意,眉間卻掩不住的離愁,道:“別忘了我們。”
楊婉瑩道:“忘倒是忘不了,可是你也該早點為自己打算打算,收收風流性子。”她這時說起話來,倒像是長輩的口吻。
過了會兒,又拉住方錦如的手道:“我有話與你單獨說。”
江雲若皺皺眉,離了兩步。
楊婉瑩又神神秘秘地笑著拉著方錦如,咬著耳朵道:“家是人的生處,也是人的死處,如果到了死處卻想活下去,該怎麼辦?我告訴你,過不了就離婚!我看你像是新式的女子,總應該明白這追求自由、打破傳統禮教的潮流!”
方錦如沒想到楊婉瑩神神秘秘地就是要和自己說這個話,在啼笑之間倒還是有幾分感動,對於自己而言,離婚是件司空見慣的事,但是在這個時代,這事卻還是在強大的封建勢力鎮壓之下,並非是件容易的事。
方錦如道:“我聽說,民法草案中,關於離婚的規定是假若夫妻不和而雙方同意離婚,男不滿30歲,女不滿25歲,須得到父母的允許。”
楊婉瑩有微微訝異,道:“你果然動了這個心思!”繼而又道:“路是人走的,你是機靈人,總有自己的法子。”
方錦如笑著回握住她的纖手,雖擱著手套,卻仍是溫暖。
這短短接觸下來,楊婉瑩確是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這回她走了,不僅對自己的事業前途上是個損失,而且也是友情上的一個損失。她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樣想著,心中便有了惜別的意思,很容易表現在了面上。
楊婉瑩又道:“瞧瞧,怎麼說著話要哭是怎麼著?我這是奔我的大好前程去了,你還要攔著我不成?”
方錦如笑道:“我哪敢啊!”
楊婉瑩突然又斂了笑容,道:“有些事情,你還是要關注一下時局,很多東西,你也許不知道,我雖風聞一二,倒也不是十分清楚,你們若是要投什麼資金,可還別忘了這些。一旦發生戰亂,很多事情就會停了,趁著和平做的事,要趕緊做。”說到這裡,又笑道:“趁著年輕時候做的事,也要趕緊做!別像我似的,都成老姑娘了,還沒人要呢!”
方錦如明白楊婉瑩的意思,時局動亂,她是怕顧家、方家投資失敗,自己離婚就沒了半點依靠,便點頭道:“我知道。而且你也不是老姑娘,正青春呢不是?”
兩人嘻嘻哈哈地笑了一場,才又把江雲若喚回身邊。
江雲若手抄在褲子口袋裡,笑道:“你們這倆人倒是神秘,生生把我撇在一邊。”
三人正說著,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卻拿著手裡的傳單,走到三人身旁,發了一張,嘴裡道:“夏涼夜孔明燈活動,許下心願,望來參與。”
楊婉瑩接過來一瞧,那傳單上寫的是夜裡在這會有放孔明燈的活動,便撲哧笑了,道:“這孩子,倒真是會平添離愁!”然後將傳單塞到江雲若的懷裡,道:“你來幫我許個願吧!就願我們的未來都過的好!”
江雲若苦笑,方錦如卻心中一動,道:“好,只可惜你要回家去了,不能一起。等你回來,我們再聚。”
江雲若聽了方錦如的話,更是一滯,不由地轉頭望了她一眼。
上次在她的臥房中,她輕輕啟齒,將自己的名字緩緩吐出的神情,猶在腦中盤旋,每每回憶起來,又會伴著那首輕靈的樂曲,想起那在舞臺上唱歌的女子,一切有些混亂模糊,但那時方錦如的澄澈眼神,卻又在這迷濛之中格外突顯出來。
而此時,聽到方錦如的話,江雲若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拒絕的言辭就在嘴邊,卻頓了頓,竟沒有說出口,當錯過了那個時分,卻聽到楊婉瑩已經撫掌道:“好,你們好好玩吧,希望我在遠遠的海上,還能看到你們升起的孔明燈!”
這一刻,江雲若只好又把話語咽回了肚中。
他從未怕與一個女人獨處,不論這女人是驕傲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