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軀體似乎微微一僵,然後自己的身體被不知被誰小心翼翼的放平,在清晰的感覺背後軟滑的絲被觸感傳來後,突覺一陣天旋地轉,我猛地睜開雙眼,難受的拱起身體。
“臨兒!你怎麼樣了!”當林悠然慘白的面頰清晰的出現在我面前,眩暈的感覺在絲絲抽退,我虛脫的撫上額頭,觸手一片冰涼,卻隱隱明白了什麼。
“……還好。”我垂下眼簾,微弱的點點頭。
“你這樣不舒服,多長時間了?”他若有若無的聲音浮在我耳邊。
“也沒多長時間,有吃藥的。”我回答。
“陛下,臣無能!”此時太醫惶恐緊張起來,渾身哆哆嗦嗦,卻又一瞬挺直了腰板,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咬牙道:“陛下的血竭之象在短短几日內嚴重了,初開始只是風寒所致導致些許咳血,如今已延生至只要情緒激動便會大量吐血,如此以往,恐日後……”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殺了你!”林悠然雙眼猩紅,就想從床沿處站起,被我奮力一把按住,他面色灰白的看著我,渾身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他看著我沉痛的低吼,我悵然無語,茫然看向周圍,只見李衛青抱著情兒雙眼垂淚,情兒則好奇的看著我,一側羽翔一雙冰綠色的雙眸已然失了神采,整個人如木雕般站在那裡,宛若我剛認識他不久時的姿態一樣,曲莫遊則是搖搖欲墜,被一旁的宮人用力的扶住。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聽太醫幾句實話。”我微微揮手,只見林悠然命人強硬的拖曲莫遊同羽翔出門,他們自然不願,奮力的掙扎也於事無補;李衛青著人抱情兒退下,自己卻站在床榻不遠處,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我是不是,撐不到一年了?”我看著太醫,苦笑出聲,太醫頓時叩頭如搗蒜,口內傳出模糊的聲音:“陛下萬萬放平心態,切莫胡思亂想,否則只會對疾病百害而無一利。”
“我本來是一直放平心態的……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快……”我慢慢搖頭,喃喃道。
“胡說,不要亂講,你還年輕,會好的。”林悠然死死握緊我的手,慘白的臉上帶著勉強的微笑,輕輕撫慰。
“太醫,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撐不到新年了?”前世21世紀醫生安撫絕症患者,雖說出的時日少的總是寒人心扉,卻是最通曉人情的了,其實他們根本活不到醫生所說的日期,醫生很明白,只是不忍說的太過直白,卻又迫於社會的壓力不敢太過欺騙。
我心寒的看著御醫深深伏地,久久不敢抬起頭來。
“混賬!你倒是說話啊!”林悠然激動地怒喝,我只能死死的按住他的臂膀,他此刻用力之大,我只覺身體緩緩虛弱無力,已然快要按不住他。
“鳳君!你做什麼!”李衛青狂急的聲音響起,衝上前一把推開林悠然。
“大哥,”我看著林悠然被推至一側,踉蹌的似乎站不住,連忙虛弱的衝李衛青喊道,又低頭深深的喘息幾下,抬頭看向他:“去把莫遊叫進來。”
林悠然身軀一僵,背對著我,半晌無一絲動作。
“鳳君,你出去吧。”李衛青沉痛出聲,林悠然僵直的身軀一動不動,任由被敞開的大門透入的股股冷風,陣陣侵襲身上單薄的衣衫,發出簌簌的響聲,他默然回頭看我,蒼白的唇色綻起一絲微弱的笑容,轉身陡然消失在門口處。
也許只是擦身而過,曲莫遊的身形瞬間出現在門口,朝我這邊看過來,面若死灰朝我急急奔了過來,剛到床榻處,就噗通一聲跪倒。
“還記得咱們在宮外購買的宅院嗎?”我看著他,微微笑出聲。
“是的,臣侍怎麼會不記得。”他眼角含淚,哽咽道,李衛青這時悄然起身欲走,被我暗中一把拽住衣袖,他回眸,悲傷的神色裡帶著點點的疑慮,我不動聲色,只繼續問他:
“還記得我的那首詩嗎?雖然有些胡言亂語,但卻是為你而做的。”
“曲徑通幽處,冰晶阻水流,寒亭共煮酒,醉臥君莫遊。”他抽泣道。
“你跟我說過,其實你是很希望那是自己的長期住所,宛若你的家。”我緩緩說道。
“臣侍還希望,同一個人一起的家……”他看了我一眼,通紅的眼眸似融化般低下顆顆淚珠,又垂下頭,靜默不語。
“廣安王的兵符,你先交給貴君吧。”我低低說道,他錯愕抬頭,李衛青也愣愣的看著我。
“怎麼,你不是說一直隨身攜帶嗎?”我勾唇一笑,淡淡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