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拿起果盤裡的水果,將它們慢慢削入碗內,青果、荔枝、菠蘿……有的是果粒兒,有的是長條,還有的竟是彎彎的月亮狀。
她一邊忙,一邊迴轉雙眼看了看旁邊的十三阿哥。世上哪有調酒師讓客人看著自己一直忙碌的道理?
於是她笑了笑:“屋子裡太靜了,你的簫竹剛好在我這兒,要不,你吹上一段曲子吧?”
說話期間,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那張琴桌。
他聽後,竟一動不動,好像並沒有吹奏曲子的意思。
她笑著停了手中的活計:“不是說,要‘投之以小酒,報之予樂曲’嗎?”
他見她問,這才笑答:“你平日裡不是不喜歡聽管樂嗎?”
她笑了:“我只是說……管樂不是最喜歡的。不過,想想上次回京路上的事,也覺得很有趣。”
他問,“怎麼了?”
她笑著答,“上次我回京,在路上和一個人琴簫合奏,足足有半個時辰……”
“哦?”他微微一愣,“那個人是誰啊?”
鈴蘭低頭笑,“不知道,我們僅以琴簫應和,倒是從來沒有見過面。”說完,她忽然記起儲藏室裡的那個人。“原來真的是你!我是聽著琴聲過來的。”不會吧,路上的那個人難道是他!
他見她忽然發愣,忙笑著問:“那天你都彈了些什麼曲子?”
現在讓鈴蘭想,她還真有些忘了,不過這樣回答也不太好,只好笑說:“有很多,其中一些還很好聽,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再彈給你聽。”
他聽了,這才走到琴桌旁,自那暗屜中取了樂器,撿了《漁陽弄》這首輕快、爽宜的曲子,依著調子悠悠奏出……
曲完,鈴蘭也剛好調好第一碗水果酒:“現在的這碗酒,喝起來略帶甜味,酒色也輕。如果細品,說不定會在最後嚐到一種淡淡的松針味兒……”
他接過來,看著裡面漂浮著五顏六色的果肉,紅的如天邊的殘霞,黃若枝上的熟杏,綠如深處的樹林……飲了它之後,果然味兒輕、汁兒甜,嚥下去之後,留在嘴裡的是隱約的松針味兒。
他一臉訝異,“我沒見你品嚐,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味道?”
鈴蘭不語,只是笑,接著又送過來第二碗酒:“現在的這碗叫‘雨過天晴現彩虹’,喝起來酒味兒醇厚,但是最後略帶一種澀澀的味道。”
“彩虹?”他帶著疑問看了看碗內,那裡面真的有一彎七色彩虹,想來這些也是用那些水果削制的了。令人稱奇的是,那彩色之間的距離非常接近,沒有因為在酒水裡浮動而分離。
64。…書信
他看過後,端起來一飲而盡。果然,這碗酒的勁道很大,帶著澀澀的口感。
他笑著問她,“你怎麼不肯喝?”
她連連搖頭,“我才不要嘗!不然會醉的!”
他笑,“怕什麼!你若是醉了,我就在一旁守著你!”
說著,他也學她用湯匙放了一些水果到琉璃碗中,倒了與果粒兒平齊的地方時,這才想起問:“哎喲,這怎麼辦?這碗我剛剛已經用過了!”
鈴蘭看著他煞有介事的樣子,不由笑:“在我這兒,我算是主,你只是客,這有什麼可介意的!”
說完端了起來,和他的酒杯相碰,“祝以後的日子都要比今天好!”
這是鈴蘭和人聚會對飲時常說的一句話,現在無意識地說出來也沒有察覺。現在說了,才又想著體會里面的含義:在現代社會,夏家家底殷實,夏父謹慎,善於經營,她們母女除了求得家庭安穩外,別無所憂;但是現在身處這樣的時代,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終日,說這樣的話給自己助酒興,實在是太過奢求了。
他見她放下酒杯後神色黯然,不由開口問道:“怎麼,你今天過的不好麼?”
鈴蘭沒有即刻回答,想了想才說:“怎麼說呢!今天是個很複雜的日子,不,應該算是豐富吧。雖然只過半日,酸甜苦辣鹹卻全嚐遍了,這樣說來,‘半日竟勝過百日了’!”
說完坐下,用胳膊肘枕了自己的下巴。
他知道她酒量淺,見她落座,也便在她對面坐定,“鈴蘭,我向你討個方子吧?”
“什麼方子?”鈴蘭抬頭看他。
“當然是這制解署酒的方子……”
她笑:“要說這解署酒的方子,我怕你嫌麻煩。”
他似乎很有興趣,“沒事兒,你說說吧!”
她看著他笑,“那酒是不論的,什麼樣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