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猜想其中某些句子的意思,因為裡面有的字他的確說不上認識。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鈴蘭對自己有情。
他想像著她寫這些話的語調、表情。一時之間,眉飛色舞的她,憂鬱聚結的她,還有含羞低笑的她,嬌嗔怒叱的她……都在這張寫滿文字的紙上一一閃現。
把淚水化為笑容,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他記不清楚了。就像身上這枚帶著舊絡子的玉佩一樣,也已想不起是額娘什麼時候戴在他身上的。當時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只當這些太過尋常,一切都天經地義,地久天長,可是在某一瞬間就永遠消失不見了。來不及詢問,來不及回憶,留下的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更不用提年齡比自己小的溫琳和敦琳了……
她這封信,不知是寫給誰的,裡面大量的陌生詞語,充滿了奇異、怪僻,有些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但是此刻,對他來說,歡喜壓倒了一切……
正要重新將這封信讀上一遍,卻忽然聽到鈴蘭說話的聲音。匆忙間忙把它塞入袖中,佯裝是放一塊手帕。所幸他面朝外,她此刻即使走來,也不會有事。
誰知等他轉過身子,後面竟空無一人。待他走到床邊俯首一看,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剛才是她忽發夢囈。想起“做賊心虛”的字眼,不禁莞爾而笑。
轉眼復看鈴蘭,見她睡的極不安穩,夢中似乎遇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睡著的臉上也露出焦急悲苦的神色來。
看到她額頭上急出一層密密的汗珠,他正要拿手帕替她拭去,卻又忽聽她用悲苦的聲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幽怨無比地說道:“早知道現在如此難過,倒不如那天死去的人是我!少君,你放心,我欠你的,有一天自會還你……”
說完這些話,她便又翻過身子,臉部朝向了裡面去……
鈴蘭在恍恍惚惚中,好像聽得一陣琴聲,接著就是一陣男聲伴唱:
“浮漲湖兮莽迢遙,川后禮兮扈予橈。
橫增沃兮蓬仙延,川后福兮易予舷。
月澄凝兮明空波,星磊落兮耿秋河。
夜既良兮酒且多,樂方作兮奈別何。”
聽這歌聲,彷彿是從河面上的一艘舫船上飄灑來的。她便又覺得自己是站在河岸上的,不自覺目光也朝那舫船上移去。
這是鈴蘭第一次聽古人唱曲,平日裡聽敦琳公主唱曲,竟不曾見她哼過小曲兒。如今忽然聽別人唱古曲,雖然只聽了一遍,但調子卻仍然記得很清楚。不由跟著輕輕哼唱。
也不知唱沒唱完,就聽得一個女聲叫道:“鈴蘭,是你嗎?好久不見了!”
那艘船不知在什麼時候竟忽然靠岸了。鈴蘭朝船上望去,從白色的紗賬裡真的走出一名面目模糊的女子。正在疑惑間,卻又發現那女子的面容甚是熟悉,但就是叫不出名字出來,想不起她是誰。
“對了,你是飛煙!”鈴蘭想,天下不就只有她和自己長的相似麼?
沒想到那女子輕笑著搖頭:“我就是你,哪裡會是飛煙!”
鈴蘭一看她和自己一模一樣,也覺得她說的在理,一時之間更是懵懵懂懂,不能判斷,便在心中不停地問:“她是誰?她會是誰?為什麼會這麼熟悉呢?”
“你想不起來了嗎?我是鈴蘭啊!”
“鈴蘭?不對,我才是鈴蘭啊……”
那女子聽了也不反駁,但笑不語。鈴蘭心裡更是疑惑,她是鈴蘭了,那我自己又是誰呢?突然間又想起凌蘭來,可不就是她了,只有她和自己一模一樣!
剛明白過來,就又聽到船裡面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鈴蘭,你在和誰說話,怎麼還不進來?”
聽到這聲音,鈴蘭又覺得這聲音也很耳熟,看了那個出艙來的男人一眼,竟然是胤祥。原來剛剛唱古曲的人竟然是他!不由又驚又喜,便喚了他的名字問道:“胤祥,你怎麼也在這兒呀?”
令她著急的是,他竟然對自己不加理會,像是沒看到她似的,攜了那個鈴蘭就要走進船艙:“鈴蘭,來,我們走吧……”
此時鈴蘭又急又氣,眼見他就要不見,不由對著他的後背大聲喊道:“胤祥,別走,我是鈴蘭,我才是鈴蘭啊……”一邊喊,一邊邁著步子往前追去,哪想到前面的一池湖水,就這樣掉了下去……
眼見自己就要沒命,又忽然有人大叫道:“鈴蘭,別怕,我就在這兒呢!”
等她猛地睜開雙目,十三阿哥卻真是在自己面前呢。哪裡還有什麼別的鈴蘭,湖水和船!
他見鈴蘭翻過身子,不一會兒卻又在夢裡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