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羽卻似不能理解我的憂傷,但又感覺到了我的一樣,打這膽子好奇道:“主人男的希望下奴整日去想那些根本無法實現的事麼?”
“沒有發生怎知無法實現?你在我身邊,也能活長命百歲。”我固執道:“我也說過,不會拋棄你,除非。。。。。。”除非他變了心,喜歡上了別人,或者讓我發現他根本沒有喜歡過我。 雖然我沒有說出口,但是我心裡已經想到,帶著這麼多附加條件做出的許諾,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讓他又如何去信呢? 他不在與我糾纏著這個明顯讓我不愉悅的話題,而是用木盆調對好了熱水,自行李裡取了布巾,跪行端到我面前。
我知道他要服侍我洗漱,等我摘掉易容用的面具。但是刺客並非在我的府邸,摘了面具睡覺,萬一半夜有什麼問題,根本來不及收拾遮掩。所以我一貫的做法是睡前擦臉擦身,然後再將人皮面具帶回臉上。
顧塵羽的易容也是這樣的面具,我卻貪戀他原本的非凡容顏,思量著今晚睡覺的時候不讓他戴面具,讓我看他看個夠。
他細緻體貼的為我擦臉,為我洗腳。他絲毫不在乎手指的傷口,那些原本纏裹著布條的指尖都因沾染了熱水而溼透沁出點點斑駁,讓我看著心疼。我對她說道:“沒你伺候的時候,我自己都是一個人洗漱。你別管我,自己去洗,或者讓我幫你洗?你手指的傷沒好,疼不疼?”
“主人真會說笑。。。。。。”
我見他臉上笑意更濃,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依然是跪在我的狡辯,想捧著什麼聖物一樣捧著我剛剛從盆裡抬起的腳仔細擦拭。其實,他的反應比以前好多了,沒有再誠惶誠恐的說什麼請主人責罰的話,而是自動預設我是在開玩笑。他肯信我也會對著他開玩笑,不是找理由責怪他,我應該慶幸才對。
但是他的手,他身上的傷,要怎樣才能好,好了不再傷呢?讓我以後都不與他*麼? “主人,您已經洗好了,可否容許下奴將水提出去,在外邊清理身體再回房伺候。”顧塵羽跪地請示。
我任性道:“不許。”
“白天行路一身塵土,下奴骯髒,若是不洗,怎敢服侍主人就寢?”
“不許到外邊洗,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你。”我柔聲道“你長的這麼好,讓別人白白看了去,我豈不是吃虧了。”
“是。”他很認真的執行我的命令。
原本他是將我洗過的水都倒回木桶之中準備拎出去的,現在他又將那些我用過的已經不再冒熱氣的水折回木盆之中,開始解自己的衣物。
“那是我用過的你別用,讓夥計再送一桶新的來。”
“是”他回答的很乾脆,笑容之中卻閃過了一絲黯然之色。
我怕他又瞎想什麼,趕緊補充道:“我不是說我用過的你不能用,而是說我也一臉塵土還用那水洗了腳,不乾淨了,自然不能再讓你用。”
他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轉頭望著我,眼中湧動著莫名的情緒,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主人,以前下奴傷病的動不了一身血汙流膿,他們嫌下奴太臭,就會用刷過馬的水順便也為下奴清洗一下。洗乾淨了仍是嫌下奴髒,說下奴弄髒了刷馬的工具。下奴以為所有主人也都會是這樣,覺得下奴不乾淨,不會容許下奴碰觸他們常用的物品。。。。。。為什麼主人好像並不覺得下奴髒呢?”
“你身上髒了可以洗,洗了就乾淨了。而我見過有些人心中陰暗腐朽惡毒卑劣,那可是怎麼洗都洗不乾淨的。”想想那些經我手斷送的人命,經我策劃的陰謀詭計被我害的生不如死的人。。。。。。我的心比顧塵羽豈止是髒了萬倍,還是那種怎麼洗都洗不乾淨的。我哪裡有資格說他髒?
“主人,您真好。”他笑了笑,嚴重恢復了神采,除了房門換了一桶新的熱水進來,再回來的時候,彙報道,“主人,店家說一桶熱水額外收一個銅板,怎的熱水還要另算錢?” 我心想顧塵羽以前少有的幾次出門,要麼是跟著太后鑾駕走到哪裡都見不到平民百姓更是沒人敢上來收費,要麼就是被人放入箱子裡鎖在籠子裡當成物件搬來搬去,自然不知道民間生活疾苦,在外觸犯住店各種名目樣樣都是要錢的。
“一個銅板還算便宜的。”我存瞭然他多多瞭解正常人生活的心思,耐心解釋道,“京畿地區並不缺水,熱水只算木柴錢和夥計的工錢;若是西北一些偏遠山區,水都是從很遠的地方用人背用車拉來的,與油一樣貴,那種地方若想洗熱水澡是和奢侈的事,沒錢的一輩子最多洗三次,出生的時候,嫁娶的時候和入殯的時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