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寒收起了簫，面色黯然。
“參見二玄主！”面前的敵人齊齊跪下，他們激動的聲音中流露出對二玄主的無限敬仰和倚仗，好像他一來，就定然能夠拯救他們所有人。他們如此依賴他，蘇墨寒和宇文浩也如此忌憚他。
他們一起回過頭去，看著那靜靜佇立在身前的人，他身著龍袍，乃是人皆敬畏的九五至尊，目光中卻滿是寂然。
“段驍，果然是你。”蘇墨寒先開口說道，他的眼神中也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段驍點點頭：“是我，齊允。”
“齊允……”蘇墨寒嘆了一口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七玄門，可是想起來的時候，我還是不敢去相信。”
真正的段輝宗義子早已被他所殺，之後假扮段驍，瞞過了天下人。驍王府那一戰，也是為了聚集眾多門派一網打盡，儘可能讓更多的門派受到涉及，進一步打擊江湖中各大門派的注意力。在懷疑上他之後，蘇墨寒等人能夠想到的事情就越來越多，許多以前不解的事也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比如驍王府外那一戰，段驍能與嶽珩打得不相上下，若非他們有所串通，嶽珩又何必對他手下留情？還有段驍手中握有宇文悅玄玉掌的解藥；在雍王殿時，六位玄主齊至，唯獨二玄主不到，夏蟬對玉然煙說“二玄主是不能離開的”，這也讓玉然煙越發往段驍身上想；當然最直接的，就是琳誠死之前所說的“七……八……”，七玄門，八王爺。
唯一讓人不明白的，就是……
“你可以告訴我們，當初為什麼要引付子謙去偷玉麒麟嗎？搞出那麼大的排場，究竟是為了什麼？”蘇墨寒又問道。
齊允目光飄到紫瀾殿中，他目光深深，望不到盡頭的深邃。良久，他回答了蘇墨寒這個問題：“沒什麼目的，只是為了告訴付子謙，他哥哥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給他，我的也可以。或許你也可以當做，我是為了把自己推到你們面前。”
“原來，你也不全是有目的的。”蘇墨寒釋然地笑了，“謝謝你，讓我覺得我真的沒有看錯人。”
齊允搖了搖頭：“今日，我們只能是敵人。”
“我也早就做好了準備。”蘇墨寒認真地看著他，兩雙漆黑的眼眸都湧現出一抹深意來。
話音剛落，一聲巨大轟響之後，紫瀾殿一角坍塌下去，揚起了漫天的灰塵。齊允的目光中了一抹哀痛，不好的預感讓他心中忐忑。努力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情，他究竟是在做什麼？
就在這一念之間的剎那，三道人影一齊朝那方向飛掠而去，最前面是齊允，蘇墨寒和宇文浩緊隨其後。
“崇。”齊允准確無誤地接住如斷線風箏一般被甩出來的寧崇元，眼中的痛揮之不去。
此時此刻的寧崇元，胸膛上血肉模糊，坑坑窪窪不知道是受到了怎樣的傷害，齊允抬手去摸他心臟的部位，那裡有一道貫穿了整個身體的痕跡，鮮血汩汩湧出，帶走了他的生機。寧崇元呼吸微弱，閉著的眼幾乎再也睜不開。
“崇！”齊允抱著他大喊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和冷靜，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他，懷中這個比他生命還重要的人。
寧崇元好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竟也緩緩睜開眼來，看到是他，明顯流露出幾分欣喜之色，他輕輕地說：“我以為見不到你了……”
“我在，我在！”齊允眼中落下淚來，“為什麼還是會失敗，為什麼……我不怕，不怕死，我什麼都不怕……只要你不死，你要什麼，我都會為你奪來！”
寧崇元動作很不明顯地搖了搖頭：“若有來世……我只要你……”
“好、好，來世……來世……”齊允的淚更加止不住了，這是他多少年來，第一次落淚，哭得像個孩子，“我真恨你，不讓我陪在身邊，如今我終於能陪在你身邊，你卻要丟下我了！寧崇元，你不會說過不會丟下我嗎？”
“對不起，允……我這一輩子，好多恨，只愛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謙……保他……不死……我會、我……”寧崇元說著說著，眼中最後一線生機徹底消逝，整個人沒有任何依託地倒在齊允懷裡。他的手中，七玄劍緩緩滑落，上面的淡淡熒光也隨之消失，恢復了尋常模樣。
齊允怔怔地看著懷裡的寧崇元，他的眼中寒風呼嘯，吹熄了所有一切的希冀和支撐。
那邊玉然煙看著他的背影，有片刻的悲憫之情，她身上也滿是血跡，但還可以安撫地看著蘇墨寒和宇文浩。她說不出話，也無法動作，甚至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