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耳邊有人低聲道:“合剌真是好福氣,自個兒病怏怏的,卻娶了個這麼美的女人,他能行嗎?”
我不禁蹙眉,這麼粗陋的話竟出現在皇家宮宴上,扭頭一看,卻是完顏宗翰的兩個兒子,設也馬和斜保。他倆顯然也看見了我,衝我笑了笑,咧嘴道:“還是咱們妹子最漂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完顏宗翰聽見動靜,轉身看了一眼,不疾不徐道:“她是你們能隨便議論的嗎?管好自己的眼睛,少給我說話。”說完拉著我朝金太宗走過去,給他見禮。
因為在袖中捏了完顏宗翰一把,他最終還是草草的行了一禮,畢竟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都在,不給金太宗面子實在說不過去。但他堅持不讓我跪,金太宗也沒責怪,走近我哈哈笑道:“上仙郡主今兒打扮得好生素淡,卻仍是難掩容光,風姿依舊啊。”
我恭敬一笑,輕聲道:“陛下謬讚。”他笑而不語,不動聲色的撫上我的手背,“聽聞小娘子曾經一舞傾倒眾人,今日不知朕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小娘子獻舞一曲?”我正要回答,完顏宗翰將我往後一拉,笑道:“讓陛下失望了,歌兒今日身子不爽,能來赴宴已是最大極限,還望陛下見諒。”
金太宗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卻不再堅持,在近侍的攙扶下又緩緩走回盤龍寶座。我搖頭笑嘆道:“下回不許再這樣神氣了,他畢竟是皇帝,君臣之禮,萬萬不可丟掉。”完顏宗翰不知有沒有聽進去,笑了一下,往左側一指,“烏祿在那邊坐著,你去和他坐一起吧。我去找希尹了,宴會結束後直接讓泰阿丹送你回去,我可能還有點事。”我無奈的斜睨他一眼,點點頭。
“姐姐今兒這樣穿是對的。”烏祿幫我拉開椅子笑說。我低頭看了一眼,月白色的衣裙,右衽口處繡了幾朵淡粉色的山茶花,不戴任何配飾,除了手指上那枚不曾取下的綠松石指環。以及手腕上,那對藍田玉鐲,儘管這是炎炎夏日,我還是不願取下。
正低頭轉著玉鐲沉思,一雙褐色皮靴踱至我身側,“我可以坐這裡嗎?”
我一僵,曉得是迪古乃,抬頭對上他愈發深邃的黑眸,愣愣的道了聲“好”。他嘴角輕勾,拉開椅子,正襟危坐。烏祿瞟了他兩眼,隨後低頭默默地坐著,我夾在他倆中間,渾身覺得不自在。忽地一隻手伸進袖中,輕輕握住我的手腕,我呼吸一窒,挺起了脊背,心中微微嘆氣,任由他拉著我。
遠遠走來一對容光煥發的父子,我驚道:“兀朮怎麼還沒走?”烏祿側臉道:“像是兩日後才走。”我垂目避開他們,想到他那日讓我震驚的表白,臉頰不禁燒了起來。手腕上一緊,我下意識的扭頭,迪古乃低聲道:“你見著他為何臉紅?”我忙搖搖頭,否認道:“沒有,這大殿裡有些悶,我穿得多,有點熱。”
他表情複雜的盯我幾眼,不再說話。兀朮和孛迭看了我一眼,又走開了,在我們附近坐下。這金宮不像漢人宮廷裡那麼講究,除了宮內的妃嬪們需要按等級落座外,其他人皆可在一個小範圍內自行擇座。不過一般地位顯赫之人大多坐在皇帝附近,方便彼此之間互相恭維或是互相較勁兒。
完顏宗翰和希尹剛剛還在,一眨眼就不知去哪兒了。半晌,除了他倆基本都落座了,宴會正式開始,不過也是個尋常宴會,無非就是那幾個套路。皇帝講幾句話,群臣一齊向他敬酒,三五個人發幾個言把場子逗熱,你一句我一句很是熱鬧。全無漢人皇家宮宴那般嚴肅緊張,倒像是一個超級大家庭在一起吃年夜飯。
酒過三巡,突然響起一陣悅耳的琵琶聲,大殿內漸漸安靜下來。有四個身著漢人衣裳的女子旋身轉入大殿,手挽雲霧般的輕紗翩然起舞。殿內男人居多,見狀都拍起了大掌,色迷迷的欣賞起來。我用右手撐住下巴,眯著眼趴在桌上,不知不覺打起瞌睡來,烏祿笑問:“姐姐昨晚做什麼去了?這樣沒精神。”
“昨晚……”我搖搖頭,繼續趴在桌上,回想起昨晚完顏宗翰那番讓我感動的話,彷彿有陣春風迎面吹來,暖和和的。
“好!好……”有響亮的叫好聲此起彼伏,我微一舉眸,方才那四個舞姬不知去了何處。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材極其曼妙的漢人女子,面賽桃花,酥胸高聳,眼波盈盈生姿。可我依舊提不起來興趣,不是這女子跳得不好,而是我對這古代的歌舞實在不感興趣,而且又是在昏昏欲睡的情況下。
一曲舞畢,全場歡聲雷動,那女子瞬時羞紅了臉,走近御座謝禮。我心微動,側身看了眼迪古乃,見他一直面無表情,眼無波瀾,不禁鬆了一氣。他卻逮住我這一個微小的動作,眼神一亮,靠近我悄聲道:“還是你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