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卻並未移開半分,我徹底無語了。
她指著那片瓦房,繼續道:“爹爹身子不好,最近著了風寒,他和哥哥一起陪在爹爹身旁,這會還沒出來呢。”我望著柔福,她神色平靜,那“爹爹”和“哥哥”二字,她說的波瀾不驚,語氣平緩,沒有一絲異樣。我看了宗賢一眼,他避開我的目光,微微嘆息。
“小七要不要去看看?”柔福一臉期待的望著我,很想拒絕,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我可不想去看趙佶,只想去看看趙桓,可他這會又陪著趙佶,只能以後尋機會了。
宗賢淡淡道:“還是不要去了,顏歌如今的身份……不適合進去,裡面人多口雜……不好。”柔福神色怔怔,看了我好久,最後無奈點頭。我不想讓她失望,拉著宗賢的胳膊求道:“可我想進去看少主,你就幫幫我嘛。不然我扮成一個小僕人,反正你是可以進去的,我到時跟在你後面不就得了。”
他聞後無語,柔福掩面淺笑,我又問:“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宗賢低頭笑看我一眼,拍拍我的頭無奈道:“好,就依了你。”我嘻嘻一笑,柔福道:“那便明日吧。”宗賢點點頭,笑道:“那你們就快點上車吧,晚上涼。”我“嗯”了一聲,拉著柔福上車,那兩名侍衛也隨後跟了過來,真是一點也不放心。
晚上和柔福同榻而眠,幾乎說了一夜的話。得知她的未婚夫徐還是當年從汴京一同擄來的畫師,他那裡竟然有柔福十四歲時的畫像。說是當年從一位宮廷畫師的口中聽說了柔福帝姬的容顏,記在了心裡,而後憑著想象畫了出來,卻是極其相似,無論樣貌還是神韻,彷彿是親眼看著柔福描摹而成。他們真正相識是在去年夏天的一場暴雨中,當時柔福在街上,想給趙桓做一件過冬的棉襖,不想突然下起了暴雨,情急之下,躲進一間畫坊,就是徐還父子在越裡吉城開的。徐還的父親文采斐然,得五國城城主賞識,便為其在城中建築房屋,供其寫文作畫。徐氏父子本不願接受,可他們那位酷愛書法的昏庸皇帝宋徽宗趙佶卻讓他爺倆趕緊答應,並且每月給他送筆墨紙張,好讓他在囚禁期間也能繼續自己的愛好。徐氏父子這才接受城主的美意,在城裡開了間畫坊,差不多也有四年了。
徐還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昔日的大宋公主,於是一場似乎是命中註定的愛戀便委婉展開了。而這當中,居然還有完顏宗翰的功勞,他當初和我說五國城裡有許多他的下屬,不會太為難柔福。所以柔福的自由很多,和徐還見面的機會自然也不少,感情自然也越來越深了……
“定的哪個日子?”我趴在枕頭上問,柔福撫著我的臉頰輕聲道:“你壽辰那日。”我驚道:“真的?”她微笑點頭,我靠在她懷裡,道:“好,姐姐的紅蓋頭,就由小七來繡吧。”
翌日清早,宗賢不知在哪兒弄來了一套粗布麻衣。柔福、秀娥幫著我穿好,又將長髮盤起,扣上一頂小廝帽子。一身的青灰色,腳上踩著一雙黑色布鞋,花漣和秀娥在一邊笑道:“小娘子真是穿什麼都好看。”我一笑,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忍不住笑出聲來。宗賢在外面催了幾聲,幾個人連推帶搡的把我送出門。宗賢向來穩重,一見我扭扭捏捏出來後,也側臉放聲笑了起來。我還是頭一次看他笑得這麼開心,以往他都是笑不露齒,今兒竟然笑得這麼大聲。也罷也罷,我這身怪里怪氣的行頭,權當作是博你們一笑了。
下了馬車後,我一直低頭跟在宗賢和柔福的身後,所以並沒看清這個關押徽、欽二帝的地方長什麼樣。待四周漸漸清靜下來時,宗賢回頭道:“沒人了,進來吧。”我這才抬起頭,發覺已經來到了一間屋子裡,柔福拉著我道:“再往裡,就是哥哥住的地方了,我們進去吧。”我愣愣的應了一聲,行至房門前卻突然頓住,柔福疑惑的看了過來。我咬唇不語,趙桓——還是七年前和他接觸過一段日子,雖說那時他對“我”這個普通的小宮女不錯。可這麼久不見,乍然走進去,叫他一聲“皇上”,感覺十分奇怪。先不說他能不能認出我,而認出來了,恐怕更加尷尬吧。當初他是一國之君,是坐擁江山的天子,如今卻以囚徒的身份面對一個昔日的奴婢。如果我是他,我一定非常難受,此刻雙腳重如千斤,怎麼也抬不起。
矛盾了片刻,我抬眼道:“姐姐,就讓我給皇上敬杯茶吧。”她看了我一眼,點頭應允了。
柔福在前,我端著紅漆茶盤在後。進去時,趙桓坐在書桌前寫字,他看了眼柔福,復又低頭道:“聽徐還說昨夜有朋友來看你?”我垂目立在一旁,不知柔福是何表情,“是,從前在蓋天大王府裡時認識的,她聽說嬛嬛要成親了,故而來看看嬛嬛。”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