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有火箭、火炮從高聳的城牆上射下,本就被毒日炙烤的空氣,更加肆意燃燒起來。因昨日聽信了宋軍“探子”的情報,輕敵的金軍沒有帶上攻城車和炮具,輕裝急進,大意狂傲。此時此刻,順昌城上架起了一排排拋石機,一個個巨大的石頭不斷砸向企圖強登城樓的金兵。鮮血四濺,慘叫疊起。鐵浮圖護身的重步兵們,此時已然喪失優勢,倒在石與鐵的碰撞之中。
兀朮還是一襲白胄白袍,在箭雨戰火之中格外搶眼。他縱然武藝高強,可面對宋軍的圍攻,到底是漸漸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啊——”我驚恐地大叫一聲,一支燃著火焰的長槍乍然出現在他身後——
“四叔——”一聲長嘯,猶如石破天驚,毫無預料的灌入我耳中!
瞬間,一支利箭自百步外穿越連天炮火一路疾飛,在那長槍快要刺入兀朮脊背之時,硬生生的將它打落掉!
箭與槍的對決,小巧的箭居然贏了!
而射箭之人,一身黑色甲冑,腰佩長劍,手持強弓,不是迪古乃是誰!
我心狠狠一緊,那是我的男人啊!刀槍無眼,硝煙瀰漫,身處戰場,我如何不為他擔心!
兀朮反應過來,怒喝一聲,迅速急轉,大刀一揮,試圖偷襲他的宋兵已是身首分離,在噴灑的鮮血中栽倒在地上。
這一剎那,我才意識到——這是赤裸裸的戰爭!我目睹了一場冷兵器時代的惡戰!
狂顫的內心,迅速被冰封,從腳底到頭部,全身彷彿置於冰天雪地之中。亂飛的殘肢斷臂。比烈日還要刺眼的炮火,兵器相接的鏗鏘之聲……我倒抽一口涼氣!
猛然之間。順昌城樓上爆出一聲聲天崩地裂的嘶吼,如雷貫耳,響徹雲霄。一持刀挺立的將軍親自拉開弓箭,卻是朝天而射——“我等拼死保衛順昌,便是保衛了大宋千萬子民的安康!劉錡在此,誓與順昌共存亡!”
“共存亡!”
“殺金賊!”
劉錡一番鼓舞人心的慷慨誓詞,無疑成功地振奮了宋軍的最高士氣。隨著一陣陣排山倒海、驚天動地的呼應聲,宋軍已然發起了更為猛烈地抵抗。一聲聲戰鼓的擂響,一句句情緒激昂的吶喊,讓我這個來自後世的小民、此刻也跟著激動起來——這視死如歸的忠君愛國之心!
不知不覺中。我的雙眼開始迷濛。竟是留下了顫抖的熱淚!
卻聞得“嗖”的一聲,模糊視線之中,只覺有一股疾風劈向我來。迅速抹了一把眼淚,身下的馬兒忽然一僵,緊跟著揚起前蹄。朝天嘶叫。我急忙抓緊韁繩,馬兒卻發瘋般的狂奔起來。我心下驚懼,回頭一看,馬屁股上居然插著一支箭矢!
是有人發現了我、還是——這只是支流矢?
或許現在,這匹受驚的戰馬,才是我當下的危險!
我心中急罵,怎麼還不停下來!難道它要奔上戰場?我可不認為它有這個勇氣!
“不要——”
一聲驚呼之後,我已被跌倒在壕溝裡的戰馬甩了出去——
身體落在地上的那一瞬,後腦不知撞上了什麼。一疼,一黑,我失去了意識……
彷彿是墜入夢境,好長好長的一個夢……似乎有頑皮的孩童,往我身上丟著大把大把的小石子……
好痛。
耳旁像是有一群蚊子在嗡嗡亂飛。
感覺每一個毛孔都在冒火似的,難不成我被戰火燒著了?不要啊。我只是個貪生怕死的小女人,別把我捲進去……
有人在吼叫,吵得我頭更痛了。
“本帥要她醒過來!”
“恕小的直言,軍營條件實在有限。娘……娘子頭部受了傷,此番又淋了大雨……”
“現在別跟本帥說那麼多,軍營裡有什麼藥統統用上!今晚之前,她若還是昏迷不醒,本帥就砍了你們的手!”我一時晃了神,似乎在多年前,完顏宗翰也說過這樣的話……
“歌兒……”兀朮輕輕低喚。我哼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滿臉焦灼的兀朮先是一怔,隨即裂開嘴欣慰的笑了起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略帶責怪的說:“即便是不想醒,也被你給吵醒了。”說罷卻見地上跪了兩個醫官,我心一驚,方才他們的對話還回繞在耳邊——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嗎?
兀朮許是看出了我的擔心,握了握我的手,柔聲道:“別怕,有我在。”
兩個醫官見我醒了,頓時如逢大赦,連連磕頭道:“娘子既然醒了,想來是之前的醫治見效了。小的們必當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