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獨守空房的徐還,是否日日傷悲?
叩門聲響起,我曉得是兀朮,沒有作聲。他等了一會,自己推門進來。我抬頭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他嘆道:“午飯又只吃了兩三口,這還叫沒事。”我勉強笑道:“我實在吃不下。”說罷,見宗賢也進來了。他在兀朮身旁坐下。開口道:“早知如此,便不該告訴你。四哥又說你之前大病一場。身子——”
我攔道:“遲早都是要知道的,你若瞞著我,自己也不好受。”
兀朮看著宗賢說:“本以為你過來她會高興些,卻未料你帶了個這樣的訊息來。”說著頓了一頓,繼續問:“這柔福帝姬有何能耐,你倆這些年似乎與她頗有些情分。”
我聞後一笑,憶起了剛穿越過來,住在汴京皇宮裡的那些日子,差不多有十來天吧。十來天也算不上多。但日日呆在柔福的飛霞閣,與她相處甚久,倒覺得相識已數月。何況她為人親切寬和,對於當時驚慌、害怕的我來說,她就像是幼兒園中美麗溫柔的大姐姐。用她的話語和舉動,漸漸安撫了我迷路慌張的心。
正沉浸在回憶之中。兀朮忽然出聲道:“你可別跟我說你要去五國城。”我微微一愣,苦澀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去的……若是去了,必然會見著徐還……我不想看見他悲傷的樣子……”
兀朮道:“這樣最好。先別提我不會讓你去。迪古乃那邊……”宗賢聞後眼瞼一抬,復又低頭,輕嘆道:“大哥這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三人皆閉口不語,面色凝重而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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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宗翰的週年忌日已至,可我卻無法親自前往拜祭,好在宗賢來之前與花漣、秀娥商議過此事,也只好由她們代我盡這份孝心。
這一日我一人騎馬外出,四處尋找當年那片桃花林,卻久久未果,也許早已被人砍了去。失望之餘,又憶起柔福,心裡頓時生出了一個念頭。記得在汴京城北面的一個村子口,栽種了許多扶桑花。因扶桑花既美又可入藥,村民們頗為喜愛。之前剛來汴京,孛迭帶我溜達時去過那裡。而柔福,她一直以來,最喜歡的花便是扶桑。只是北地嚴寒,扶桑並不容易成活。在金國的日子,她也無心無意再去欣賞這樣豔麗的花朵。
靖康之變後,柔福徹底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這裡的一切,都成了她日後閒暇時的回憶。我開始思索著,去那村子走一遭,順便討要一些種子,讓宗賢帶去五國城,埋在柔福的墳頭。也許有一日,種子會發芽,會成樹,會開花……
這是個美麗的希望,我提起韁繩,想著無論有無結果,還是盡我一力,試一試……畢竟我能做的,也就僅僅如此了……
村子卻不近,需要翻過兩個小山,不過山中有大路,想來是村民們長年累月走出來的。我一路不快不慢的跑著,偶爾會遇見兩三個揹著柴禾的大孩子。他們雖躬身揹著一捆捆柴禾,卻彼此嬉鬧說笑,瞧著十分開心。我路過時,竟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那份快樂呵。
再往裡走,人煙漸漸荒蕪。幽靜的山路上,草木依然茂盛,但拂面而來的山風,卻已有了初秋的涼意。我望著那若有若無的山嵐,眼前的路似乎慢慢變得有些模糊,一如我迷霧般的內心。在古代生活了十四年,彷彿是該靜下心來,對過去做一個總結,給未來定一個規劃。過去的十四年並不平靜,未來歲月裡即將湧起的驚濤,只會比過去更加洶湧。我做好準備了嗎?倘若已下定決心,生死追隨自己的男人。那麼以後,我便不能再是顏歌宛,只能是一個古代女子顏歌……
我心下微嘆,朝北方望去。也不曉得宗幹現在如何了,迪古乃他……可要珍重身體才是……
夾緊馬肚,正欲加快速度。路邊一人高的草叢中,卻忽然閃出了七八名壯漢,馬兒頓時驚了一跳。也許在軍營裡小小鍛鍊了一些日子,我反應十分迅速,即刻勒住韁繩,沒有闖進由那些壯漢圍成的人牆裡。眼睛一掃,發覺這些人鼻高耳大,身材魁梧,虎口處的老繭尤其厚。雖然身著漢服,腳上卻蹬著鹿皮靴子,腰間掛著匕首和短刀。我定了定心神,隱隱覺得,他們並非中原男子。
面上雖鎮靜,我心裡其實緊張的要命。還好馬兒夠機靈,自覺的掉頭欲離開。身後卻出現幾聲哨響,竟有馬蹄聲從我前方的山路上傳來。我瞬時害怕起來,難不成還是前後夾擊,想要把我堵在這兒?
很快,數匹快馬出現在視線裡。但騎馬之人的裝束,卻讓我陷入了納悶和疑惑中。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