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茯苓歡呼道:“醒了!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我心微喜,忙探頭望了眼光英,只見他緩緩睜開雙眸,氣若游絲地喚了聲宸妃。太醫急忙奉上湯藥,說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基本無大礙了。”
宸妃輕鬆一氣。淚眼盈盈地握著光英的手,哀聲道:“我兒,你把為娘嚇壞了。”說完扶他坐起,含淚喂他喝藥。
迪古乃見光英醒來,不免有些著急,喝問太醫:“耀靈為何遲遲不醒?”我亦是心急如焚,眼神企盼地盯著耀靈的小臉蛋,渴求他能睜開小眼睛望我一眼。然而,卻聞太醫嘆息一聲,跪地道:“恕臣無能。恕臣無能……”
我如遭雷擊,驚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迪古乃一腳踹中太醫的胸口,暴喝道:“無能?朕拿錢養你們供你們。你現在跟朕說你無能為力?”
我想起什麼,猛地站起身,發瘋似的叫道:“陳太醫呢?去請陳太醫,請陳太醫!”
秀娥紅著眼睛說:“已經去請了,娘娘莫急。娘娘莫急。”
我失魂落魄地癱坐在炕沿兒,心口一陣絞痛,喃喃流淚道:“我豈能不急,我豈能不急……”說罷,迪古乃抱我入懷,沉聲道:“你臉色不好。先休息一會兒,朕守在這兒便是。你放心,朕絕不會叫咱們的兒子有事。”
說話間。外頭來報陳太醫到了,按理說我該放下心來,畢竟陳太醫的醫術公認為第一,可……
可愈是如此,就代表著他是最後一絲希望……
陳太醫疾步來到炕前。先將雙手往熱水裡泡了泡,方神色沉重地坐了下來。凝神為耀靈把脈。我十指扣心,右手抓著迪古乃,緊張地盯視著陳太醫,等待他能展眉一笑。
但等來的依然是一聲嘆息。
陳太醫憐憫地望我一眼,起身道:“回陛下,晉王殿下當年不足月便生下來,本就帶有弱症,身體素來嬌貴,這幾年小病不斷,陛下和娘娘也是知道的。今日又不慎落水,寒水冰冷刺骨,寒氣侵入五臟六腑,加上殿下年僅四歲,老臣……老臣只能盡力……”
我以手捂口,淚水簌簌而落,胸口一陣窒悶,幾乎要喘不上氣。想要說話,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把我驚醒,猛然睜開眼,只見秀娥正端著湯碗坐在炕沿兒。我忙掀被坐起身,急切地問:“靈兒醒了嗎?”說著就要下炕。
一位女侍醫候在一旁,聞言忙按住我,安撫道:“娘娘別急,殿下已經服了藥,有陳太醫和郎主照顧著,肯定會醒來的。”
秀娥跟著道:“是啊,娘娘先喝一碗參湯,補補精氣兒。”我點點頭,深知自己不能倒下,便從她手中接過湯碗,也顧不得燙,一股腦地喝了下去。
喝完了湯,我指一指斗篷,催促道:“什麼時辰了,快扶我去看靈兒。”秀娥拗不過我,答道:“四更天了。”說罷取來斗篷給我係上。
尚未轉過屏風,只聽得裡頭摔瓶子砸椅子,一陣砰砰乓乓、稀里嘩啦。我暗道不好,掙開秀娥的手,疾步奔了進去。只見迪古乃怒目圓睜,臉色通紅,腳下跪著幾個宮人,正是茗兒、茯苓及兩名嬤嬤。
見我出現,茗兒抬起鮮血淋漓的額頭,哭喊著爬到我跟前,聲淚俱下地哀求道:“娘娘,奴婢沒有看好小皇子,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娘娘暫時饒了奴婢,待小皇子醒來再罰奴婢也不遲……”
我望向迪古乃,虛弱地說:“郎主,茗兒縱然有錯,要罰也等耀靈醒來再罰吧。現在不是追究過錯的時候,我只想叫我的兒子醒來。”
迪古乃輕嘆一氣,伸手扶住我,沉了沉臉,不再多言,攙著我進了內室。
高几旁,陳太醫和幾位太醫正低低私語,見我和迪古乃一同進來,身體俱都繃得緊緊的,面露怯意。我心一沉,艱難地行至炕前,緩緩俯下身子,隔著錦被擁住耀靈,默默淌下兩行清淚。
迪古乃心疼地喚道:“宛宛。”
我默不作聲,將手探入被窩,觸及耀靈的小手,不禁嚇了一跳,脫口道:“耀靈的手如何這樣燙?”說完抬眼一瞧,只見耀靈小嘴兒微張,面色潮紅,似發燒之症。
陳太醫憂慮道:“小皇子已服下退熱藥,但高熱若遲遲不退,怕是神仙也束手無策了。”說完連嘆三聲,搖了搖頭。
我強忍淚意,一下下撫摸耀靈的臉蛋,堆著笑容溫柔地說:“耀靈,你那麼堅強,平時摔跤了也不哭,從不叫阿母操心……今日阿母和爹爹都在此守著你……光英哥哥也在等你醒來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