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古乃笑一笑,接過茶盞,說道:“朝廷剛遷過來,各方面事務混亂不堪,朕哪裡能丟開。”
我又氣又笑,說道:“你呀,就是一生的勞碌命。”
他哧地一笑,伸手一摟我的腰,寵溺地大笑道:“朕不怕勞碌,只要朕的小女人無憂無慮、長樂未央,便是朕最大的滿足。”
我頗為動容,情不自禁地湊上唇,在他眉心烙下一吻,幸福甜蜜地說:“妾必不負郎情。”
迪古乃笑得開懷,我伏在他懷中,唇邊淺笑。
無憂無慮很難,但能有一個溫暖安心的港灣,亦是我此生最大的滿足。
此前曾聽孔彥舟說,未央宮乃皇城第一華宮,初以為他是指未央宮修得金碧輝煌、奢侈豪華。待下了御輦親眼所見之後,我原本不安的心逐漸放鬆下來。
迪古乃見我微微含笑,問道:“可合乎愛妃心意?”
潭水清澈,溶溶蕩蕩,紅鯉成群結隊地遊過。岸邊兩行窈窕的垂柳,吐出了早春的嫩芽,顯得格外生機勃勃。杏花卻是開得正好,如雲如霞,美不勝收。輕風一吹,落英繽紛,真如仙境一般。
視線再往前探,忽見重重杏花枝下,露出一個小巧的朱欄拱橋,半遮半掩,倒是精巧。我指一指拱橋,滿意地笑道:“此處設計絕佳,頗有曲徑通幽之妙,孔大人果然天賦極高。”
孔彥舟笑道:“娘娘有所不知,這未央宮的設計,出自陛下之手,微臣不過負責監造罷了。”
我撓一撓迪古乃的手心,笑瞅著他說:“郎主有心。”迪古乃得意一笑,牽起我的手,笑道:“咱們繼續瞧。”
穿過柳樹,撥開杏花枝,踏上朱欄拱橋,卻仍不見未央宮儀門。鬱郁青陰覆地,層層碧氣沖霄,各種常青樹映入眼簾,單單是瞧著便覺神清氣爽。我情不自禁地深呼吸,笑嘆道:“夏日若經過此處,定是涼爽至極。”
話說完,只見迎頭一方巨石,約莫九尺高,上刻行體“纖塵不染”四字。我似有所思,笑睨迪古乃一眼,說道:“郎主的花樣倒是多。”
繞過巨石,視野陡然變得開闊,只是地勢慢慢增高,彷彿這未央宮坐落在小丘之上。孔彥舟瞧出我的心思,笑著道:“未央宮地勢頗高,意欲營造山林之氣,願娘娘喜歡。”
我輕輕一笑,再進數步,有臺階一路直上。只見山坳樹杪之間,飛樓插空,雕欄曲檻,半隱半現。
逐級登階,抬眼時,方瞧見一色水磨磚牆,並無朱粉塗飾,上頭牽藤引蔓,苔蘚成斑,星星點點的小花,點綴其中,好不有趣。
而未央宮儀門,正是開在此處,開在一片綠意盎然之中。
門匾上“未央宮”三個大字,與那“纖塵不染”一樣出自迪古乃之手。不過前者規矩方整,後者則瀟灑俊逸、若靈若仙。
踏進儀門,兩邊俱是抄手遊廊,曲折迂迴,迷花人眼。中間石子漫成甬路,且石子顏色各異,排成花朵形狀,一路鋪至未央宮正殿。右側鑿有池塘,引後山之泉,裡頭荷葉浮動,水波粼粼。池邊砌一精巧亭子,鋪設得齊齊整整,裡面列著香幾方杌,器玩文房,俱是全備。再一細瞧,亭前石柱刻對聯:
坐飲清風荷露,笑觀麗人採蓮。
我嗤笑,迪古乃輕咳兩聲,說道:“愛妃若是覺得朕此聯不好,以後自行換掉便是。”
我搖頭笑嘆,指著亭前一株西府海棠,向他嗔道:“郎主真真愛極了海棠。”話說完,一陣清香飄來,我鼻翼微微一動,脫口笑道:“早春的白玉蘭已經開了。”
果然呢,三株白玉蘭聳立在亭子背後,枝頭三三兩兩地綴著飽滿雪白的花骨朵,散發著一縷縷沁人心脾的芳香。
我見亭子尚未題名,便道:“郎主既已題了對聯,這名字自然也要取一個。我才疏學淺,只想出‘沁芳’二字,郎主以為如何?”
迪古乃笑道:“當然妙,這二字一出,色香味俱全,如何不妙?”說罷吩咐孔彥舟記下,回頭制匾。
我笑著轉過身,望向甬路左側,卻是一座鬱鬱蔥蔥的花圃。
白石為欄,修砌地高矮不平,活潑生動,毫不呆板。花圃邊緣設花架,植有薔薇、玫瑰,不過離花期尚早,只稀稀落落地結著花苞。再往裡去,山茶成林,牡丹成片,綠葉蔥蘢,只待花開。
我笑得開心,眸中聚滿柔情蜜意,心頭的花兒相繼盛開。孔彥舟上前道:“這花圃中的土壤,混合了南方北方,經由花匠們精心調配而成,娘娘大可放心,這山茶花不會不適應。”
我頷首微笑,目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