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王爺在哪?帶我去。”我站了起來,雙手握拳。
“夫人,王爺這回兒應該在書房,王爺在書房的時候任何人都是不能去打擾的,王爺會很生氣的,要不夫人還是等明天再去找王爺吧。”
小云看我怒氣衝衝的樣子,擔憂地望著我,連勸慰我的語氣都那麼輕柔。
“帶路——”我怒了。
小云被嚇得怔怔地張嘴說不出話,半晌才道:“是,夫人。”
小云提起了燈籠,扶著我,走出了梨園小築。走了很久很久,我只知道一想到慕王爺的話我的怒氣就越來越重,火氣也越來越大。
我想今天晚上也許就是我的最後一夜了,可是我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死得乾乾淨淨。
“夫人,王爺的書房就在那,夫人真的要現在去嗎?”小云怯怯地指著不遠處亮著點點星火的屋子對我說。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我接過小云手裡的燈籠,壓抑著怒火對小云吩咐道。
“夫人,還是小云陪著夫人吧。”
“回去。”我眼睛一瞪,嚇得小云睜大眼睛後退了一步。
“是,夫人。”小云低下頭,傷心地應了一聲,轉身邁著小步,走了幾步,又回頭憂鬱而擔憂地看著我。
“快走。”我聲音更怒了。
小云忙回過頭,快速地離去了。我不想牽連到她。她是無辜的,她甚至什麼也不知道。
我轉過身,望著那亮著燈的小屋,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給自己壯膽。
我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撫在自己的腹部,低頭輕聲說道:“你能不能生出來,就全看你爸爸有沒有良心了,要給媽媽打氣,知道嗎?我們一定要戰勝恐懼,贏得新生。加油,和媽媽一起加油。”
我緊緊地握住小拳頭,帶著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心情朝那個慕王爺的書房走去。
五十六 不見閒雜人等
離書房越近,我的心就跳得越快,越慌亂,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退縮,只是拳頭越握越緊,手心裡已經全是汗。
前進的步子也越邁越小,走動變為移動現在只能用蠕動形容了,好像我要去的那個地方是個狼穴蛇窟。
說實在的,我真的怕,我還從來沒有這樣怕過一個男人,這種害怕的感覺讓我緊張、窒息、腦子空白。
我很不明白自己的感覺,也很不理解自己的心情,我為什麼會這樣的怕他呢?
我有多久沒有見到他了,三個多月了,可是他看我的那雙眼睛卻好像嵌在了我的腦子裡一樣,總是揮之不去。
我不喜歡他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彷彿我什麼也不是,如果不是因為我正好出現在了他面前,正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好像他都懶得看我一眼。
即使看到了,也不過是雲淡風輕的掃一眼,沒有任何的感情或者說沒有一點反響,比如說他在看我的時候連“我看到了一個什麼東西”的念頭都不會在他腦子裡產生。
這就是他的那種眼神給我的感受,很讓我受不了,如果可以,我永遠也不想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發誓我並不是因為他沒有像樂陽那樣可以和我溫言笑語,或者是像靖王爺那樣對我表現出了很明顯的好感,而覺得他是不喜歡我的才對他別有不滿。
我還不至於膚淺到認為所有的男人都應該要喜歡我的地步,可是也許是因為我來自一個男人對女人相對來說會比較平等看待和尊重的地方,所以我受不了他那種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甚至很鄙夷的目光。
他的這種眼光讓我憤怒也很傷我的自尊,可是我也並不想做點什麼一定要去改變他對女人的看法,我只是想躲著他,避著他,離他遠遠的,不要有什麼牽扯。
可是我肚子裡的孩子讓我將自己和他牽扯在了一起,我沒有辦法,這一面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書房外面站了兩個帶刀的侍衛,表情冷冰冰的,尤如夜色中的兩中蹲石像,一動不動,看到我靠近,也只是轉頭盯住了我,把我定在了離書房門三米遠的地方。
我站在原地,眼光越過窗格子看到了我想要見的那個人。
如豆的燈光中,長相俊美的慕王爺微微低頭,手裡握著一本書。這感覺,使我想起了羅丹的雕塑《思想者》。
也想起了他說過的那句話:“一個人的形象和姿態必然顯露出他心中的情感,形體表達內在精神。”可是這尊雕塑心中蘊含著什麼樣的情感呢,我怎麼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