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原料就是紙漿還要經過消毒以及各式工藝你們這裡是做不出來的別白費心思了咱們不談這個好不好?”君珂忍無可忍,唰地站起身,“蘭述,咱們在此不可久留,走吧走吧。”
她轉移話題,納蘭述也收了輕鬆嬉笑之態,他並沒有起身,仰頭仔細看了看她,像想要記住她容顏,隨即淡淡道:“嗯,你走吧。”
君珂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你不和我一起?”
“你是冀北王府全境通緝的要犯。”納蘭述閉著眼睛不看她,“現在從地道出來了,我已經沒有了危險,再和你一起走,會連累我。”
君珂怔了怔,半晌道:“哦,那我去找紅硯。”
她沒有再說話,俯身抱起么雞,納蘭述沒有睜開眼睛,盤坐於地,聽著她腳步離去。
日光照著他面容,他眉宇寧靜,半晌四面安靜下來,他睜開眼,眼神裡黝暗光芒一閃。
“二哥必然拼命在全城搜捕我,絕不想讓我有命回去。”他坐起身,低低一笑,“離開我你還安全些。”
他雖在笑,神情間卻有點淡淡悵然,隨即起身,很隨意地揀了個方向離去。
日正當中,將人的影子拉得斜長,納蘭述眼角瞟著自己的倒影,過往十七年他習慣了這樣單獨的影子,從不覺得需要新增些什麼,經過這一夜,卻突然有了不適應的感受,恍惚間那影子旁又多了些什麼,一個纖細嬌小的身影,還有肥短的一大團。
他眨眨眼,心想人真是很奇'www。kanshuba。org:看書吧'怪的,有些人相遇短暫,也能在人心底投射印痕,然而這印痕終究是要消去的,這世上,只有影子,才可以真正與人一生不離不棄。
他又眨眨眼,想把那些影子眨去,不想眼睛閉起又睜,那影子似乎還在。
他霍然轉身,青石拱橋空空蕩蕩,沒有人。
納蘭述立在陰影裡,風掠起他烏黑的發,少年的額角反射明媚日光,眼神粼粼如春水。
半晌他自嘲地笑了笑。
轉身,走遠。
河岸邊留下一行迤邐的足跡。
天將暗的時候,“遠安”客棧老闆掛出了“客滿”的燈籠,燈悠悠地在風中打著旋,光影浮動,映得老闆愁眉苦臉。
“沒有房了嗎?”突然一聲詢問自黑暗處響起,驚得老闆手一顫。
有人自暗處走來,戴了個斗笠,微露精緻的下頜。
“客官……小店真的客滿了……”
那人並不算失望地“哦”了一聲,轉身就走,老闆卻又突然喊住了他,“客官如果不介意,院子裡還有間放雜物的偏房,也有床的,價錢便宜……”
那人轉過身,浮出一點笑意,燈下唇線輕紅柔軟,看得老闆一怔。
斗笠君自然是納蘭述,今天城西所有通向王府的要道都被盤查封鎖,蒼蠅也飛不進,他便不急不忙先投宿。
投宿看似冒險,投宿這家城西最大的客棧看起來更是蠢不可當,但納蘭述瞭解他二哥,也瞭解他二哥怎麼看他弟弟——納蘭遷一定認為納蘭述謹慎,不敢出現在任何人多場所,而城中搜捕人犯,各大客棧絕對是必查目標。
所以客棧他認為納蘭述不敢來,想必防備會鬆懈,倒是那些小巷小店,才是真正不能呆。
“那就住偏房。”納蘭述跟著老闆進門,偏房就在院子左側,一間以前給馬伕下人歇腳的屋子,老闆在前慢慢提燈引路,燈光浮游,只照出兩人腳下淺淺一圈黑色光暈。
大門的燈突然被風吹滅,二進院子裡的客人喝酒談笑之聲遠遠傳來。
“就這裡。”老闆開鎖,納蘭述目光在鎖上一掠。
門開了,一股久無人住的陳腐氣息撲面而來,迎面就是一大堆用來打草墊子的幹稻草,老闆歉然地笑著,將燈掛在門邊,彎腰去捧草,“我給您收拾下。”
他彎腰。
納蘭述忽然左跨一步。
“嚓!”
稻草飛散,散飛的草間烏黑的光芒一閃,閃電雷霆,直奔納蘭述心口!
“啪!”
剎那間一股白光,亮如萬丈日光凝聚成一股,剎那迸濺,自納蘭述身後逼射而來!
“啊!”一聲驚叫,埋伏在草堆裡的殺手乍然被這股無可比擬的強光射眼,下意識抬起胳膊擋眼,然而已經遲了一步,眼前爆亮再一暗,瞬間失明。
殺手冷汗滾滾而下,立即暴退。
納蘭述霍然回頭。
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