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一定已經脫開了那東西的範圍,誰知道半空中一看,那些黑色懸浮陣居然隨著她的身形而行,還是在她頭頂一尺之上,冷冷地對著她的頭面部所有要害。
君珂這才真正震驚,身子此時已經上升到極限,無奈之下開始下沉,她運氣下墜,沉得飛快,在即將砸上屋瓦的時候,她忽然身子橫著一竄。
這一竄妙到毫巔,這種驟然上升又降落然後還能瞬間橫移的輕身功夫,幾乎已經超越人體所能達到的極限,然而當君珂一抬頭,赫然發現,那黑色懸浮陣,居然又跟過來了!
這東西,居然好像是跟隨人體運功時氣流流動而移動的!
君珂此時身法一連三變,真正的招式已老,氣息一沉,再也無法控制地,直墜屋瓦。
而底下人影已經衝起,君珂這一落,就會落在人家破瓦而出的各式武器上,被刺成一個篩子。
隔著一層屋瓦,君珂已經聽見近在咫尺的銳器呼嘯聲。
逃無可逃,她閉上眼。
納蘭……
他的名字剛剛在心底滑過,下一瞬,“砰”一聲。
她落下,卻並沒有落在尖銳的武器上,也沒有落在冰冷的屋瓦上,身下溫暖而有彈性,彷彿……是一個人的胸膛。
君珂一驚,還沒來得及看是誰,頭頂風聲呼嘯,那黑色懸浮陣匯聚成一道黑色龍捲風,向她當頭紮下!
身下那人霍然腰間一挺,帶著君珂自屋瓦上橫飛而起,他挺腰橫飛那一霎,底下數十件武器,擦著他的後腰滑過。
躲過了底下的殺手,卻已經迎上了上面的黑色懸浮陣,眼看黑底泛著藍光的刃尖就到眼前,君珂下意識伸手要替他擋去殺手,那人卻緊緊抱住她不許她出手,隨即帶著她一個滾翻,忽然張口,騰出一股純白的氣息。
“去!”
聲音很低很華美,一個字也極盡天籟,而那一股純白氣息,光明聖潔,像玉一般在空氣中暈開。
那死纏不休的黑色刃尖遇見這一口純白之氣,就像遇見天敵,呼嘯飛旋之勢一頓,隨即閃電下墜。
這一墜,正迎上最先衝出來的那姓童的高手,還將後面的人都籠罩在內,只聽見數聲驚呼,這些人也沒想到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百忙中顧不得君珂,都先去對付那懸浮陣。
那人趁此機會,帶著君珂一個翻滾滾下了屋頂。
身子剛落下,就聽見沒有上屋頂的雷家家主衝門而出,大叫:“護衛!有敵!搜捕!”
大隊護衛從四面湧來,那人帶著君珂一個翻滾,唰一下竄入了前堂背後一間小房。
一進去兩人都嘔地一聲——這裡是個廁所!
廁所無燈,遠處的氣死風燈悠悠地晃著,將一點朦朧的橘黃色光線射過來,映在身前人潔白平滑的額頭上。
這麼近在咫尺地看著,彷彿一塊玉盈盈生光。
廁所外一群群的護衛湧過去,暫時還沒人想到廁所,兩人都知道不能現在出去,那男子微微偏頭盯著外面,似乎還停留在方才生死一瞬的緊張中,緊緊攬著君珂,像怕她失去一般用力。
君珂卻已經醒過神來,看著男子緊緊抓住她肩膀的修長手指,微微紅了臉,輕輕用力一掙。
她一掙,身前的人立即醒覺,從對外面的注意中轉移視線,第一眼看見自己的手,呆了一呆,唰地放手。
他放手得太快,本來君珂被他攬著,飛速衝進茅廁,身子有點傾斜,此刻他突然放手,君珂身子向後一仰,險些栽到茅坑裡。
梵因急忙再出手攬住她的腰,這回不敢抓,手臂一橫。
隨即兩人都靜了靜。
君珂有點不自在地半偏頭,茅廁都是極其狹小的,兩人近得無處可避,呼吸可聞。
身前一縷氣息檀香淡淡,清爽雍容,即使這樣濁臭的茅廁也不能掩蓋,如白日黑夜一樣涇渭分明。
那是梵因的氣息,在任何環境不被同化,永遠遺世獨立。
梵因也嗅見了屬於君珂的淡淡氣息,處女體香,人間最自然最珍貴的香氣,嫋嫋無孔不入,也是無論何時不忘張揚。
手臂橫在君珂腰後,衣服那麼厚,不知怎的,也覺得臂前溫軟,攬玉堆雲。
他也不自在地偏開頭,君珂左偏,他右偏。
君珂看著面前男子清俊秀朗的側面,這大燕最聖潔最光明的容貌……再看看身周的汙濁黑暗,只覺得慚愧褻瀆。
她自己也是有潔癖的,卻一動不動,怕沾著什麼髒東西,也怕沾著髒東西,汙染了那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