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仰頭,在包括納蘭君讓在內的所有人的震驚之中,飛快地發出幾個古怪的音節,然後,兩隻沼澤鵠飛了進來,眾目睽睽之下,撒嬌地在她身邊蹭了蹭!
那一年,君珂當了村長。
她做村長的第一件事,就是改變了全族以獵物多寡圓圈分佈的習慣,下令所有人遷往巨物沼澤邊緣,沿線居住。
全部遷居完畢的一個早上,她讓全族青壯等候在沼澤邊緣,然後一聲呼哨。
眾人的驚呼幾乎炸響了不遠處的巨物沼澤。
一大群沼澤鵠,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人一匹!”君珂的喝聲清脆,“從今天開始,它們就是你們的坐騎,你們要教會它們聽你們的命令,並且,教會它們攀登!”
巨物沼澤裡所有的飛禽,都不善飛行,頂多飛到半山腰處,君珂希望它們堅逾鋼鐵的利爪,能夠插石攀登,將所有人帶回雲雷高原!
所有人小心而又興奮地靠近那猛禽,只有納蘭君讓,站在自己那隻沼澤鵠面前,遙遙望著她,神色痛苦。
君珂默然,當晚住回了自己原先的棚子,離納蘭君讓那邊遠遠的。
她不想去懷疑納蘭君讓,彼此生死與共兩年,當真已經有了兄妹般的情分,但此刻,當她欲圖組建鵠騎的野心昭明,她就不得不離開納蘭君讓。
屬於她和他之間的,已經因為這特殊隱居環境淡去的階級和立場鴻溝,在鵠騎出現的這一刻,再現。
那一夜,彼此的草棚在月色下沉默,草尖悠悠在風中飄搖,牽引那輪殘月遊弋不定,君珂在棚中輾轉反側,睜大眼睛看著棚頂到天明。
她不知道,納蘭君讓在自己的那個棚頂,遙望她棚頂上的長草,一夜凝望到天明。
之後,夜夜如此。
那一年,也便那樣過去了。
第三年,君珂二十二歲,做村長已經兩年,微細的內力已經壯大,不僅恢復,還超過了原先的水平,可以在巨物沼澤來去自如卻不會受傷害,徒手攀登皇陵山頂卻還差著一段距離,在淤泥上滑行已經可達千米,也還離對岸遙遠。
那一年,鵠和族人們已經相處無間,已經聽懂基本的指令,它們足可劈裂山石的利爪,已經懂得一步步抓著山石前進。不過所有的訓練還是在安全地域進行,畢竟族人們沒有內力,無法抵禦巨物沼澤的殺傷。
那一天。
天剛矇矇亮,冬日草甸上一片乳白的霧氣,霧氣裡忽然傳來一聲長嘯。
長嘯聲裡,四面的霧氣彷彿遇上實質的戰刀,被悍然劈開,滾滾散去,一條人影箭也似從草棚子裡射出來,速度反射在人的虹膜之上,只是一道淡淡的殘影,剎那間穿越冬日微冷的空氣,出現在數里之外。
“鵠騎準備!”
一聲命令,聲音不高,卻滾滾傳遍數里,一群男子面帶激動之色奔出,各自仰頭,召喚來自己的鵠。
巨大的猛禽展開的翅膀遮天蔽日,天色都因此暗了下來。
有人攜帶著包袱,有人愛惜地栓好自己的長矛,缺牙的小夥子小心地背上食物,君珂經過,一巴掌打了下來。
“不需要!”她爽朗地笑,“出去之後,有你吃的!”
“有炒雀石(舌)嗎?有紅燒田鼠嗎……”
“有所有你沒吃過的好東西!”
“有……有和你一樣漂亮的……女能(人)嗎?”
君珂回頭看了一眼這傢伙,這幾年他一直沒娶,難道就是為了堅持等到這一天,好娶一個“和她一樣漂亮”的妹子?
“多!”
小夥子哈哈笑開,失了門牙的嘴守不住大門,掉轉臉卻在低罵,“扯蛋!”
君珂已經走得遠了。
一排鵠黑線般列開,日光下羽毛閃著微光,君珂背上繩子,騎上自己那匹最強大的鵠。
君珂仰望著遠處的皇陵山頂,巨物沼澤並不大,她幾番進入沼澤檢視地形,已經選定了一個最合適的斜線飛越距離,可以控鵠直達半山腰,之後再攀登,也避免了族人們穿越沼澤距離太長時間太久受傷害。
她深深吸口氣,撫了撫自己的那頭鵠。
三年準備,日日磨練,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加油!”
一聲穿金裂石的長鳴,黑雲一閃,巨鵠飛起,巨大的雙翅展開,在地面投下無垠的黑影,罩住了那些激動的族人,也罩住了納蘭君讓沉沉的眉睫。
他脊背挺直,挽住巨鵠的手卻微微蹦出青筋,明明馬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