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一聲,雲雷復仇派士兵開始歡呼,舒平驚喜地踉蹌後退幾步。
死籤!
雲雷可以不必以死相沖了。
雲雷剛才還覺得冀北這邊搞鬼,逼他們兵戎相見,是想將他們全部留在這裡,此刻看見死籤,人人渾身一鬆,一時間都有死裡逃生的感覺。
雖然他們憤怒,決然,為報仇決裂不惜破陣一死,但心裡也明白,兩萬多雲雷,在二十多萬冀北聯軍面前,實在是螳臂擋車,一旦拔刀相向,最後絕對是全軍覆沒後果。
醜福的死籤,等於救了他們的命。
他們不怕死,但留下命總是好的。生死關上走過,逃得一命的人,往往也會因為心生感激歡喜,而多幾分寬容。
所以他們在看見納蘭述面色沉痛向醜福走去時,雖然戒備,也沒阻止。
納蘭述在醜福面前蹲下,轉頭問舒平,“我可以給醜將軍一杯送行酒嗎?”
雲雷軍本來緊張地盯著他,怕他突然出手救人,聽見這句,雲雷軍鬆了口氣。
冀北聯軍卻面露失望。
舒平猶豫了一下,還是害怕納蘭述會玩什麼花招,硬著心腸拒絕,“大帥,我看沒必要了。”
納蘭述嘆息一聲,淡淡道:“當初醜福傾囊將所有家傳絕技相授,拼命救下你們性命的時候,大概也不會想到,會有這一天吧。”
雲雷復仇派計程車兵,微微低下了頭,他們的怒火經過這一波三折的變化,再經過剛才這死裡逃生的一喜,已經消弭了一些,此刻聽得納蘭述語氣蒼涼的這一句,心中也有些觸動。
“醜兄。”納蘭述不再看雲雷人,轉頭,盯住了醜福的眼睛,“我但望你記住我以前的話。”
醜福也盯著他的眼睛,半晌,卻苦澀地搖搖頭。
“大帥。”他低聲道,“您的苦心,我很感激……很感激……可是,我心甘情願……您不知道這些日子我的痛苦……”
“我知道。”納蘭述打斷他的話,“可是,你太自私。”
醜福怔了怔。
“你還欠著一個人的情,就想撒手。連掙扎都不願意為她掙扎。”納蘭述冷冷道,“然後你解脫了,把所有的痛苦、自責、不安、和罪孽,扔到她的背上。你就是這樣對你的恩人,比仇人還冷酷自私。”
“大帥……”醜福注視著舒平捧過來的長劍,面露解脫的微笑,“所以,拜託你了。”
納蘭述皺皺眉,還沒說話,突然一直泥塑木雕般呆在原地的君珂,發出了一聲尖叫。
“不!”
她的聲音壓下了所有人的歡呼,撲過來的時候淚流滿面。
醜福立即退後幾步,厲喝:“統領,大局為重!”
君珂將要撲到他身側,忽然停住,一轉身,砰嗵一聲。
她對著雲雷士兵們跪下了。
舒平退後一步,雲雷士兵們一陣驚呼,連復仇派計程車兵都開始手足無措,慌亂地退後。
雲雷是君珂一手打造,君珂是他們的精神和靈魂,那種自初生便開始締造的存在感和威信,雖然被仇恨的怒火暫時壓沒,但當他們心中敬慕的少女當真跪倒塵埃,所有人心都顫了顫。
“兄弟們!我不求你們原諒我!”君珂直直跪著,仰臉看著所有人,“求你們,想想當初醜福剛來的模樣!”
“砰。”一個響頭磕在塵埃。
雲雷士兵們臉色變了變,想起初來時醜福那可怕的臉,想起他自刑臺上被統領救下,身負深怨,母親懸樑,卻連用真面目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一頭扎進火盆,從此不見天日,想起他至今大仇未報,想起他的仇人,和他們一樣,也是朝廷。
“求你們,想想他來之後,為你們做了什麼!”
“砰。”又一個頭磕在塵埃,再抬起時,額頭紅腫。
雲雷士兵們閉上眼睛,想起被君珂“欺負”的日子,醜福總教頭是最寬厚的一個,每天起得比他們早,吃得比他們差,睡得比他們晚,操練裡誰受傷了,他親自揹回去,誰生病了耽誤訓練了,他白日教練士兵,夜間再給恢復的病員補練。
“求你們,想想衝出燕京後,他為你們做了什麼!”
“砰。”又一個頭磕下,鮮血涔涔,淹沒眼角。
雲雷士兵們退後一步,有人想上前攙起君珂,環顧四周,手縮了回去。
有人看向醜福,眼底的憤怒漸漸淡了些,那人遍身傷痕,大多是為救兄弟們救的,出燕京後轉戰魯南,雲雷士兵們畢竟建軍短,底子差,實戰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