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暖閣溫床的,會把人骨頭睡軟,不適合女英雄待著,外面大雪正清爽,請她睡那裡去。”
兩個侍女面面相覷——這女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先是扮得醜得離奇,居然還腋下佩了一種奇臭的藥物,她們給洗涮都費了好大勁;而主子對她的態度更離奇,親自抱了回來,在她榻前守了一天一夜,療傷都是在她榻前療的,她們正在私下偷偷討論,什麼樣的人讓主子如此上心,不想好容易等她醒來,卻突然翻臉成這樣。
這待遇天上地下,叫人摸不著頭腦,兩個侍女害怕這只是主子一時惱怒,等下若又心疼起來,她們這刑罰執行者,萬一被遷怒怎麼辦?
“嗯?”見兩個侍女沒動作,沈夢沉的眼風,淡淡飛過來。
兩個侍女打個寒噤,連忙應是,上前抬起君珂便向外走。
君珂經過沈夢沉身側,氣喘吁吁微笑,“那雪地……你沒踩過吧?”
沈夢沉僵立在榻前,抿唇不語,寬大的衣袖微微震動,兩個侍女看著他的臉色,趕緊快步奔出去。
門推開,徹骨的寒風夾雜著碎雪撲面而來,重傷虛弱的君珂,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眼睛卻瞬間亮了。
“砰。”她被兩個侍女毫不客氣地扔在了雪地裡。
雪從昨夜就開始下了,雪花大如團,一夜工夫積了將近一尺,君珂的身形瞬間陷入雪裡,不注意幾乎找不到。
重傷的身體遭遇這樣徹骨的冷,君珂的臉色立即蒼白起來。
然而她勉力仰起頭。
四面空茫,飛雪如幡,遠山在重重屋脊之後延展,風從山那頭過來,經過山谷的滌盪,掠過青松的高遠,從飛鳥的翅尖滑過,奔到百里外玉宇瓊樓。
隱約山海那頭,有長音悠悠唱起,沉雄深遠,空靈高曠。
每年的第一次落雪的一個固定時辰,風雪澄淨,天地氣息清明。
四海寂靜,蒼天作語!
數十里外,仁化城郊外的一個小山村內。
一間普通的民房內,攏著熊熊火盆,火盆前有兩人一坐一臥,坐著的人握著臥著的人手腕,其餘一些人靜默地圍著,沉默而緊張。
半晌,坐著的人鬆開手,微微嘆息一聲。
“老大,怎樣?”立即有人緊張地問。
戚真思睜開眼睛,露出一絲苦笑。
怎樣?
最糟糕的一樣。
她垂眼看著沉睡的納蘭述,他臉色依舊蒼白,眉宇間的青氣卻更重了幾分,他睡得也不安靜,雖然沒有掙扎呼喊,但手指仍舊時不時地抓撓痙攣,像仍舊掙扎在那一夜驚心疼痛的血戰中。
戚真思心情沉鬱——按說他該醒了,但他一直沒醒,因為他體內的氣息,果然如毒瘤,爆炸了。
現自己拜錯仇人的那一刻,那一口血,噴出了納蘭述的悲憤,還有終於無可壓制的內息洪流。
自魯海之死,燕京之逃,這一路顛沛流離又時刻處於擔憂逃亡的心境,終於因為最後最慘烈的塵埃落定,而激發了納蘭述一生裡最大的隱患。
戚真思現在不敢弄醒納蘭述,她害怕即將到來的未知。
族中長老沒有解釋過內息衝爆到底會發生什麼,也許會喪失武功,也許會失去神智,也許會有更可怕的結果。
戚真思在出神,她想起長老另一個關照,關於納蘭述真的出問題之後的根本解決方法,然而那個方法,當年她都不贊成,現在……更不可能。
“那邊……怎麼樣了。”半晌她問。
“成王府那邊兩個訊息。”晏希道,“一個是抓到大逆逃犯,要在十日後絞死,一個是新任成王將自己的愛妾,送給了青陽郡郡守大人。”
戚真思沉默。
兩個訊息,似乎都和他們沒關係,但也許都有關係,但兩個訊息到底哪個和君珂有關係,誰也理不清這個關係。
所謂新任成王,堯羽衛都知道,必然有假,八成就是沈夢沉自己搞的花招。
沈夢沉放出這真真假假花招,就是要讓堯羽衛先心亂不安。
“我們……”戚真思想了一會,剛要下令,霍然回首,盯住了納蘭述。
沉睡的納蘭述,眼睫顫動,即將醒來。
天定風流之金甌缺 第九章 讓我需要
淺淺一聲低哼,納蘭述睜開了眼睛。
戚真思立即轉頭看去,接觸到納蘭述目光的時候,她心中不禁一震。
納蘭述眼睛裡那一輪血紅已經消失,甚至連一點血絲都沒有,眸子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