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冀北兵重,做或不做都是皇族眼中釘,所以,還不如去做!選擇最利於自己的籌碼!”
一陣沉默。
半晌戚真思向後退了退,謙恭地一低頭,“郡王,以上,都是屬下轉述王妃的話,可不是屬下的看法,另外,王妃還有句話,您聽不聽?”
納蘭述吸一口氣。“說。”
“納蘭!”戚真思昂起頭,雙手交疊,蹲在石頭上,四不像地學著成王妃的姿態,“你便雄辯滔滔,也不過出於私心,你捫心自問,母親和你辯駁的這些話,是不是本來也就是你心中所想?如果要娶世家女的不是你,是別人,你是不是也贊同母親的看法?”
又一陣沉默。
半晌納蘭述冷笑。
“那是,雄辯滔滔不抵鐵壁銅牆,你回去告訴王妃,凡是我不知道的婚約,都不作數。”
“回主子,那是您的私事,我們管不著。”
“那我的私事你為什麼都知道?”
“回主子,知道是出於對您的關心。”
“那你管一次。”
“回主子,不管是出於我等的職責。”
……
君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覺得看見納蘭述碰壁實在是件難得的妙事。
她這一笑納蘭述臉色更不好看,霍然甩手就走。
君珂傻眼,揚聲喚:“你去哪裡?”
“放水!”
君珂摸摸鼻子,心想糟糕了,惹郡王殿下生氣了,唉,要不要面壁十分鐘以示懺悔?
頭頂一陣簌簌響動,樹上刷刷倒掛下七八張臉,黑的白的醜的漂亮的,大部分年紀不大,但神情都彪悍自如,齊齊挑眉眯眼,用一種奇'www。kanshuba。org:看書吧'怪的表情瞅著她。
戚真思還蹲在她對面的石頭上,託著腮,眼神十分不懷好意。
“一刻鐘。”
“半刻鐘。”
“我說,馬上。”
“快了快了,臉紅了。”
“呸,臉紅,又不是眼睛紅!”
“這麼多人,哪裡出得來呢,要不要避開?”
“避開還怎麼知道什麼時辰?”
一群人掛在樹上議論紛紛,一堆聒噪的大蝙蝠似的,君珂聽得莫名其妙,戚真思好心替她解釋,“喏,他們在打賭你會在多長時間內哭出來。”
“我為什麼要哭?”君珂挑眉。
“郡王要娶妻,老婆不是你。”戚真思笑得開心。
“他的妻子從來不會是我。”君珂坐下來,伸個懶腰,“早在當初王府寢殿上,我就和王妃說過,君珂一生只求自由,但願永和皇家無關。”
“這世上所有的但願往往最後都變成不如所願,正如這世上所有的希望往往最後都變成大失所望。”戚真思發表完哲思,扭頭,認真看君珂表情,“喂,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君珂無奈望天,心想這古代丫頭怎麼比現代大媽還八卦,左右望望,道:“人多。”
戚真思立刻會意,立起,大喝:“郡王放水,還不趕緊去伺候!”
嘩啦一下人跑了個精光,只有一個青衫少年巋然不動,面無表情從戚真思面前悠悠走過。
“人都走光了。”戚真思望向君珂,直接無視轉來轉去的晏希。
君珂抿抿唇,聰明地不問怎麼回事,嘆了口氣道:“戚姑娘是嗎?你真要問個水落石出?那我可不可以先問問你,你們據說是堯國人,首先忠於王妃,你既然知道我和王妃的約定,如今我和郡王同行,你們怎麼不驅趕我,也不彙報王妃呢?”
“你聽過一句話沒有?”戚真思不答反問,“龍傾碧海,花蘊檀香,妖狐設千窟,青鳥抉人眸。這是暗中流傳於燕京貴族之間的隱語,青鳥,翱翔在天,看似飛騰無際,其實一轉頭,便可以抉了人的眸去。”
“我們是堯羽衛,我們是青鳥的羽毛。”她笑,“真正的一生依附,只在於他。”
君珂點點頭,轉首看看納蘭述離去的方向,道:“你們生來是青鳥之羽,足可依附,但是有的人不能,就算硬要依附上去,也會被外力大力拔去。”
她笑了起來,悵悵地,輕輕地,像風裡流動的雲,“所以我不要做被人拔來拔去的鳥毛,如果有一日,我能做同樣飛翔在天的雲,我再將答案告訴你。”
戚真思忽然轉頭,認真凝視著她。
這女子平時笑容和他主子一般散漫,然而真正看人時,尖銳得像從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