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那些大爺——人人僵在當地,臉色鐵青,手指顫抖,有人控制不住,咔嚓一聲捏破了杯子,更多人咬著嘴唇,慢慢站起身來。
差不多了。
十三盟民以往限於窮困,都有自己的破落玩樂圈子,很少到貴族子弟扎堆的桂花坊這種奢靡地方來,也就很少直面這種羞辱。雖然常到認識的王公府邸打秋風,難免要看點眼色,但王公府邸自有一份自己的涵養,日常也得皇帝關照,對盟民以安撫為上,所以像今天這樣,當面打臉,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評價地位,還真是頭一次。
而且這還是在他們剛剛志得意滿,自我感覺最好的時刻。
仿若冰水澆上熱炭,哧啦一聲激出爆裂的強音。
紀律規矩忍耐什麼統統忘記,大爺們開始捋袖子,此刻君珂便是要攔,也再攔不住。
君珂也沒打算攔。
她搶在眾人奔下樓之前,將手中的酒,往下一澆!
酒液一線墜下,直潑在笑得最兇的那個軍官身上。
那人猝不及防君珂竟然當頭潑酒,一驚之下抬手一摸,嗅著滿手酒味,勃然大怒。
“賤人!竟然敢……”
“剛才我說過了。”君珂趴在欄杆上,面無表情望著他,“現在我說第三次,這樓,我包了。”
“你包又怎麼的……”
“整座樓。”
“整座……呃,整座?”
“整座醉扶歸,從裡到外,所有地方,我都包下了。”君珂淡淡道,“我沒打算讓你們進後樓喝酒,我嫌你們站髒了我的地方。”她指指地上那一條酒液的痕跡,“以這條線劃分。現在,出去。”
簡單、平淡、毫無情緒——唯因如此,無限漠視。
驍騎營軍官們仰著頭,呆在那裡,被君珂的巨大轉變,衝擊的喪失反應能力。
“沒聽見嗎?叫你們滾!”大爺們兩眼放光撲過來,酒杯剩菜紛紛砸下去,“別站髒老子的地方!”
“放肆!”底下躲避不及的驍騎營軍官被潑了一身酒菜,勃然大怒,驍騎營橫行燕京,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暴怒之下,也忘記雲雷軍和他們同等級別了,也忘記雲雷軍有個少女統領了,更忘記剛才發話的是女子了,抓起身邊桌上菜盤就對樓上砸,砸了還不解氣,紛紛捲起袖子,身上沒帶傢伙,就操起板凳抓起茶壺,衝上樓來。
還沒衝到樓梯口,樓上驀然有人搶上,抓起樓梯上的紅氈,狠狠一抽!
一陣哎喲媽呀的慘叫,軍官們腳底被抽站立不穩,又砰砰乓乓跌了下去,滾葫蘆似地滾作一堆,板凳茶壺全部砸在自己頭上,稀里嘩啦連水帶血流了一地。
這還沒完,這些人昏頭昏腦好容易掙扎著坐起身,剛剛把茶壺板凳推開,上頭樓梯口,竄出來一群大漢,二話不說,腳跟一彈呼嘯而起,把身體當作肉彈,飛身撲下!
“砰。”一連串悶聲撞擊聲響,軍官們被以身作彈計程車兵們砸得眼前一黑,喉頭一甜,亂冒的金星裡,就看見醋缽大的拳頭,潑風般地擂下來!
“打死你個九蒙龜兒子!”
“打死你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九蒙人!”
“打死你個狗眼看人低的混賬!”
“打!打!打!”
拳頭如擂鼓,慘叫似江潮,剎那間亂成一鍋粥,在醉扶歸樓下上演一出“驍騎營酒樓爭位,雲雷軍悍然出拳。”
“反了!反了!”一個軍官從被壓的層層人群裡掙扎出腦袋,衝樓上悠悠看戲的君珂破口大罵,“一群士兵,敢毆打上官,明日法場便綁了你……哎喲!”
在他噴濺的鼻血裡,君珂一指自己的鼻子,大聲道:“反了你們!一群小小的校尉參將,敢對本統領無禮,還試圖殺害本統領!雲雷的兄弟們,給我揍!”
大爺們拳頭下得更賣力,那軍官瞪大眼睛,此時才想起來君珂的身份,一邊拼命躲閃護住頭臉,一邊嘶聲大叫,“你含血噴人!我們什麼時候試圖殺害你!”
“有!”君珂拿起剛才砸上樓來的菜盤,裡面沾著沒來得及收拾的殘羹,她小心拈起一根比牙籤還細,小得一不注意就看不見的魚刺,正色道,“你試圖以此尖銳、鋒利、殺傷力強大的……魚刺,來謀殺我!”
“……”
打得正歡的大爺們突然發現手底下的人沒了抵抗,低頭一看。
氣暈過去了……==一場架以絕對優勢取得勝利,半個時辰後那批鼻青臉腫的軍官被雲雷大爺們扔出了酒樓門外,並以一人踩上一腳作為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