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猶豫不決要不要去喚醒。而陳婉如居然抱著江容已候在前院了。孩子睡得正酣,虞笑嫣伸手去抱。陳婉如臉上笑著,手上卻使著勁兒不放心,只將孩子湊到虞笑嫣面前:“給母親瞧瞧,還貪睡呢。”
陳婉如第一次借江容之口承認虞笑嫣是孩子的母親。也就是將自己的妾室的位置放正了。虞笑嫣心下一寬,笑著逗趣幾句。
江無憂一家起身後,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江容在陳婉如懷裡驚得大哭起來。陳婉如忙不迭地擁緊了孩子頭上的罩被。
虞笑嫣捂耳往身後看去,一身寶藍色袍子的江無邪正隔著炮竹燃起的滾滾白煙向這邊走來。
“怎麼把容兒也抱過來了?”江無邪皺眉道。
陳婉如將啼哭不休的孩子送到江無邪面前:“不是也想來看看放鞭,討個開門紅麼?”
江無邪面色稍霽,接過女兒護在懷裡。
不知是因為燈光太暗還是怎的,虞笑嫣在陳婉如轉身的一瞬間看見她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等她要看個仔細時,陳婉如又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了。
蘭慧君和江無憂也過來了,兩名妾室因著帶著女兒還未起身。又一陣“霹靂啪啦”的鞭響之後,青石地板上厚厚地鋪了一地碎紅。江全紅光滿面地作揖,道出“開門大吉”、“滿堂紅”之類的吉言。院裡隨侍的下人也紛紛接話道吉祥。
江無邪親手點燃了一串大紅鞭子,開門大吉這套年俗便算做成了。
早飯之後,照例是江無邪和江無憂在正廳候著,江姓族人會一一過來拜年。虞笑嫣和蘭慧君則在偏廳裡同妾室們說著話。下人將備好的賞賜一一拿過來請虞笑嫣過目。合著江無憂帶過來的兩名小妾,虞笑嫣還給懷孕在身的玉花也備了一份。每人一匹江家內造的羅紋雲錦,一對二兩重的魚戲蓮葉銀錁子,四朵各色絹花。連江無邪的兩個女兒也得了一對銀錁子,討了個連年有餘的口彩。各人得了賞賜都喜笑顏開地向虞笑嫣道謝。唯有陳婉如的,不知是下人忘了,還是虞笑嫣刻意沒發放。
陳婉如抱著已睡過去的江容,臉上有些掛不住,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瞧二夫人忙的,忘了容兒了呢!”
虞笑嫣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倒是我真給忘記了。回頭給吳姨娘補上份大的。”
眾妾都打趣著不依。虞笑嫣只是淡淡地笑著。陳婉如的東西她是備下的。可是晨間她抱著江容不鬆手,虞笑嫣心裡便有了計較。保不準在人家手裡用得好好的物件到了她手裡便會生出妖蛾子來。這回頭補上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
午飯過後,虞笑嫣回房小憩,冷不丁地在梳妝檯上發現一張字條:如意我已取走。下午擷趣齋物歸原主。
虞笑嫣心跳如擂鼓,推窗四望,南院門口兩尊門神站得筆直。莫言竟然來過了!愣神間,江無邪正步入院門來。虞笑嫣來不及檢視玉如意是否已被拿真意,當下將字條浸入盆架上的銅銅裡。待到江無邪進屋,字條已化成一團渾濁融於水中。
“今兒早起,你歇會兒。晚些還得祭祖呢。”江無邪溫言道。
虞笑嫣心神不寧,脫口而出:“我不想去了……”
“哦?”江無邪詫異道,“可是身上不適?”
虞笑嫣迅速冷靜下來,順著他的話道:“身上是有些不適……我想去看看阿爹阿孃!”
“身上不適……”江無邪從虞笑嫣略為拘謹的神色中悟出點什麼,柔聲道,“只要你不親手沾染紙燭也無妨。回家省親麼?明日我陪你可好?”
虞笑嫣當即臉紅到了耳根,江無邪顯然以為她是來了月事了。又不好一口回絕,她低聲道:“我想今天先過去……你明天來接我可好?”
虞笑嫣嫁入江家近三年了,前兩個年都是在別院孤零零地度過的。現在虞家二老進京,她粘著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江無邪回想起自己對她做的混賬事,再加上虞笑嫣半羞半嗔的模樣,他哪還反駁得出口?
江無邪親自挑了兩支百年山參,一對福祿玉鐲,著虞笑嫣帶給虞家二老。
出得江府,虞笑嫣便掀起車簾往外望。這次她只帶了辦事穩重的小慧。
對於虞笑嫣中途要去擷趣齋的提議,車伕能理解。早就聽說親家老爺喜好古玩字畫,可他還是善意地提醒虞笑嫣今天是大年初一,擷趣齋歇業。
虞笑嫣怔了怔,又道:“橫豎路過看看,沒開門就走便是。”
結果,擷趣齋居然開著門。大年初一的,哪有人去買古玩呢?擷趣齋門若羅雀。然而古玩這一行,本就有“半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