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河這一帶與江家有關的生意他一直在暗中關心。
“岳父說得是。”江無邪突然有種被虞敬儒看透了心思的慌亂,忙別過眼道,“漕運金鳴執要漲運資,江家再不能靠金家漕運運糧了。我想在源州一帶道路不通的地方自己開路運糧……”
“你這是要去漠北麼?”虞敬儒一語中的,又道,“這和之遠是不是有關係?”
江無邪不敢多說,應道:“虞大哥的確是知情的。”
虞敬儒道:“我已收到之遠的來信,囑我和他阿孃去上京。說是他要準備成親了。你當初著人把我們送回落月村,是怕我們在上京沾上是非吧?難道之遠又有心入仕了,覺得有能力護虞家周全了麼?我和你岳母正準備過了年後便動身去上京”
江無邪不得不感嘆,薑還是老的辣他離開上京時,虞之遠還沒有娶親的意思。不過,對於虞之遠的舉動,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虞之遠心中對於妹妹那份幾乎偏執的守護被他化解開來,是時候娶妻生子了翁婿二人又說了一陣。說到虞笑嫣身懷有孕,虞敬儒略有不滿。不過他問得更多的是虞之遠的近況。
虞敬儒肅容道:“無邪,你說過,邪者,非正當非正派也。你爹當初為你取名無邪,是希望你能做一個正派的人所以,無論如何,你和之遠不能做出有違天理的事又特別是之遠,他看似穩重,實則心性未定最易捲入朝廷黨派之爭記住:江家從商,凡是能用銀子解決的事便不要想著走其他路”
江無邪心知虞敬儒對他親自去漠北採買馬匹之事已心生疑慮。但他和虞之遠所謀劃的事,豈是說放手便能放手的?虞之遠當初和他密謀時便沒有想過將真相告知虞敬儒夫婦。一來怕二老擔心,二來,虞敬儒是個老派正直的人。在他眼裡,江無邪和虞之遠所作所為是大逆不道的江無邪暗暗嘆了口氣,看來只有等事成之後再向虞敬儒請罪了待到夜深了,萬籟俱寂,江無邪動身要走。虞敬儒也不多留,臨行前只說了句:“記得笑嫣還在上京等你”
江無邪眼眶一熱,誠懇道:“請岳父幫我照看好笑嫣我一定在她生產之前趕回上京”
虞敬儒送到院外。夜雨綿密,江無邪行止間依稀可見腰間佩著那枚日形玉佩。這是江崇敬當年送上的文定之禮。虞笑嫣將它還到了江無邪手中,是不是代表他夫婦二人如今已真心相對了呢?
江無邪恭敬有禮地向虞敬儒夫婦辭別。虞敬儒在他身上彷彿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江崇德的影子為了和老友的情誼,為了恪守一個信諾,他搭上了女兒的終生幸福不過,他的笑嫣,一定已經如他所願的那樣剔除了江無邪這塊璞玉身上的鏽色回去的路上,江無邪撩開車簾讓夾雜著草木氣息的冷風灌進車廂內。這裡的水土養育出了玲瓏剔透的虞笑嫣她純得像飛上他臉頰的雨滴,冰清玉潔,初時帶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最後也被他溫存地捂熱想著遠在上京的虞笑嫣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江無邪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有妻有子,真好馬車倏地一頓,江無邪猝不及防,差點磕在車欞上。坐在靠車門處的江全低聲喝道:“怎麼駕車的?”
“前面有人擋道”車伕是為江無邪趕了多年車的好手,自然不服江全的喝斥。
江全皺眉跳下車去。車頭上的“氣死風”燈能照見不過兩米開外,細密的雨幕中,依稀可辨路中間站著一個戴著斗篷的人。從身段上,可以看出是個女人江全隱隱猜到那人是誰,不確定地轉向車內:“二爺——”
江無邪探出半個身子瞄了一眼,寒聲道:“姜婉如”
“江二爺若信得過我,便不要回客棧去了”姜婉如緩緩走近,只見她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袍,斗篷之下的幕離被掀到了頭頂。精緻的小臉上那雙慧黠的大眼睛不再是平常所見的溫婉嬌柔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精明果敢“如果信不過呢?”江無邪懶懶地抬起手,一邊向江全使眼色,一邊迅速從懷裡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來。來者不善,他已眼尖地看見姜婉如身後所背的正是江全平日背上身上的行禮那裡面是他們出京時帶上的通行文書和少許銀票。這些東西能出現在她身上,說明隨他來的幾個好手已經出事了他倒底小看了這個女人“信不過的話,就由不得二爺了”姜婉如話音剛落,揚手彈出一枚銅錢。正準備出手的車伕應聲倒地,呻M吟不止。
“你倒底想做什麼?”江無邪猶自鎮定道。車伕明裡是車伕,實則是江無邪此行帖身的保鏢。車伕只一招便在姜婉如手裡吃了虧,情況極為不妙姜婉如絲毫沒有把江無邪手中的匕首放在眼裡:“二爺比我還清楚,你和江全二人合手也不是我的對手不如聽我一次,跟我走吧我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