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看著那位一向沉著冷靜的王爺此時面色竟蒼白的驚心,她趕忙上前扶住宇文寧關切道“爺,您這…您沒事吧?”
夢魘初醒的宇文寧望著天際,眼神有些迷離惝恍,待揉適了太陽穴看清寧香等人,便立即隱下了面上的虛弱“沒事……”
“王爺,這藥?”匆忙回來的侍女此時正捧著一打的傷藥站在宇文寧面前,目光詢問間只見她氣喘的面色異常紅潤
“哦…不礙事”但見宇文寧垂顫著雙眸,轉身對幾名侍女罷手,繼而按壓著額顱大步離去
秉退了隨行的侍從,宇文寧躍身跨上一騎黃驃,漫無目地的遊走在街上晃悠,接而又松去馬韁任其行走
俯視沿途的街景,宇文寧的目光陷入難定的恍惚,繁華的景象,喧譁的商販與美輪美奐的店鋪於他眼中卻是一片沉寂的暗淡
追憶六歲之時沿街乞討的每一日,難以溫飽的日子不過是其次,真正令人恐懼的卻是一日繼一日的孤獨寂寞,它們似一條無形的枷鎖禁錮了他那年少的靈魂。幼年的悽愴與悲傷,若非雲清寺的收留,他確信,今日這瀟灑的宇文寧只怕早已死在十二年前臘月寒冬的深夜
多年過去,當年傳他所有武學的雲清寺方丈——雲深大師,也已在七年前的春季歸西。而若非六年前,他碰巧救下南千微服出巡的皇帝,今日的他,是否仍在雲清寺守著師父的骨罈?冥冥眾生,來去匆匆,他又是否還有機會再見當年棄他而去的人……
俊王,素來喜靜,平日裡除了深居王府就不曾像今日這般,英姿颯爽的招搖遊行於街上。京都百姓中真正見過王爺相貌的雖不甚多,但此刻,卻見駿馬上所騎的男子面容俊美不凡。一時間,吆喝的小販,來往的行人,談價的商旅……其中雖是手不停腳不歇地繼續自己的事,但一雙瞪圓的眼珠,卻早已隨了那位遠去的男子炯炯發亮,終無法移開半目
不知何時行至京都城東,此時少了方才齊熱的吆喝,來往行人亦是鮮有經過,傾聽風聲看那樹影婆娑,此處也算是塊清靜之地
跨下的驃騎突然嗤鼻哼出了聲,馬蹄停駐,雙目微合的宇文寧忽然睜開雙眼察看,移目望去。但見府邸門匾,上書“翰林學士府”幾樣金漆大字,而俯視前方走來的男子,正是那位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李學士李嶽凌
“李嶽凌拜見俊王殿下”
打量著男子的面容神色,宇文寧笑的深意不明,只見他縱身躍下馬背,纖指梳著馬頸,淺眯起黑眸哂笑“看來,今日這匹通靈的坐騎為促本王一段姻緣,載著本王遊街閒逛不說,哪知,最終的目的地竟是李大人的學士府阿”
李嶽凌面有驚訝,感喟道“此馬竟有如此靈性,不過既然王爺由馬引來,不知下官能否有幸誠請王爺入府歇息,品盞香茗?”
宇文寧謙和道“李大人客氣了,但是不知李大人是否正要出門?倘若本王此刻不巧打攪了李大人,這又如何過意得去呢”
“其實不瞞王爺,剛才下官心中突然察覺府外將有貴客到此,這出來一探才知是俊王殿下,是以下官便在此等候王爺大駕”
宇文寧見李嶽凌說的恭謹誠懇,面上亦和氣道“說起來,本王早些日子就該過府拜訪李大人才是,為感謝大人那日相助一事”
“下官惶恐,那日之事若非王爺此刻提起,下官怕是早已忘記,下官能為王爺出點微薄之力實乃下官的福氣……王爺,裡面請”
二人一陣謙虛之後,待宇文寧將馬交於奴僕照管,挺身便揣著微笑同李嶽凌邁入學士府
待進得廳堂,二人尚未入座茶點便已奉上,宇文寧持有威容的端坐於椅上搖曳著玉扇,黑眸暗暗流轉著打量廳內擺設
大堂正門與堂壁相對,諾大的山水墨畫佔據了正壁,兩側通口則是通往內廳的過道,廳內左右各置了兩張紅木圈椅,中呈茶几,大廳四角裝列著四壇四季長青的植株,點綴了色澤鮮活了生氣。此地可算是簡樸的佈置,看得出這位李學士亦是位儉樸之人
李嶽凌見宇文寧面容現出一絲笑意,心下思慮著某件事,繼而猶豫道“昨日下朝,皇上於勤政殿召見下官,問起家妹婚配之事”
李嶽凌的話點此即止,宇文寧卻心已瞭然,執起茶盞拂撥著葉兒溫笑“然後呢?”
“皇上已經頒旨,將家妹李夢熙指婚與王爺您……”李嶽凌眉目微蹙,心下嘆息著自己觀察不出宇文寧此時的神色
“已經?父皇已將令妹指給本王?”宇文寧輕笑著挑起雙眉,眨著雙眼似有不信,隨即又淺眯起黑眸再次確認
捉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