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鬱。
“胤祥,我也想去送送鄔先生,成嗎?”蘭淳道。
京郊驛道。
“十三爺,福晉,即將分別在下還有有幾句話留給兩位。十三爺,咱們認識已經十五年了,你天性率真,任俠仗義,在下實在佩服你的為人。今兒這話,我若說出來,許就要人頭落地!”
“先生有話,不妨直說,洗耳恭聽。”胤祥不知他是何意,驚訝地看著他道。
“現在您已經貴為和碩怡親王,世襲往替,可是這鐵帽子王,你一定要拼死辭掉,才能保你一世平安,”鄔思道彷彿冷到了骨髓中,不禁緊了緊披風,聲音有些低啞,“四爺,豺聲狼顧,鷹視猿聽,乃是一世陰鷙梟雄……”
“先生是說,他龍堋�⒉健���
“不錯,你本性豪俠,卻始終沒有看透世情,與常人交,共享樂易,共患難難。而與天子交,共患難易,共享樂難!”胤祥募得一個驚顫,臉色蒼白如紙,身旁的蘭淳更用力地攥住他的胳臂,兩個人已是都說不出話來。
“不會的,四哥怎會……”
“十三爺,我的話也許很快就會證實,可是你不必害怕。你只要收斂鋒芒,他不會怎樣你!”鄔思道見胤祥臉色蒼白,忙又說道,“在下今日若是不走,想必也逃不了鳥盡弓藏的下場……”似是嘆息,又像是勸胤祥。可是句句卻如冰雹般打在蘭淳的心上,疼,卻不知如何躲閃。本以為自己拼命見到了胤祥,可是危機還在,這次竟是會是胤祥最最信任的人?
舞薩滿、祭神鴉、背燈祭……蘭淳置身在這曾經湮沒了近百年的清宮年俗禮儀之中,看著熱鬧喧囂的場景,心中卻滿是無法言語的失落。他已經回不去了,可是蘭淳不明白,僅僅是因為他成了皇帝嗎?皇帝就一定要成為孤家寡人不可嗎?
胤祥今日在朝服外披了一件玄狐皮的大氅,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搶眼,蘭淳知道那是四爺初即位時,賜給胤祥的,相當的名貴,現在這大氅卻像一根針,蘭淳不知道那針什麼時候會刺進胤祥的身上。賞賜,名位,可是這一切的後面都還有一層深意“伴君如伴虎,登高必跌重”啊!
皇后鈕鈷祿氏正喜氣洋洋地與福晉們交談,胤祥轉過臉與蘭淳視線膠著,周圍的一切鍍乎安靜下來,只有眼中的彼此,越過千百人,許下這一生的諾言……眼神,令蘭淳心酸……
紛紛揚揚的人群,嘈雜的聲音,蘭淳有些煩躁,退到屋簷下,倚欄看著天空落下的雪花,不自覺的伸手,那晶瑩的花朵在掌中慢慢地消融,嘴角綻放出一抹微笑,又想起胤祥帶自己在宗人府的高牆中堆雪人的情景……
忽然冰冷的指尖被一隻火熱的大掌包住,蘭淳抬頭,是十四痴迷的眼神,醉酒後潮紅的雙頰,蘭淳輕嘆,如果他不那麼功高震主……就好了……
“給十四爺請安,十四爺吉祥!”蘭淳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收回被他握住的手掌,十四突然身形一滯,深情有些漠然,但是還是可以看出酒後的那一片火熱……
“叫我名字!”命令般的話語,蘭淳僵直地站在那裡,不知道怎樣回答……
“胤禎……”一種莫名的力量支配著蘭淳,那個名字還是叫出了口。蘭淳知道不久以後可能他再也回不到這裡,這裡的家……
沒有回答,他沉默地拉起蘭淳穿過各色的亭臺水榭,七轉八拐之後,來到了一個三面假山環繞,另一面是密密的花叢,是個隱蔽幽靜的好地方。
他從周圍找來些樹枝在地上鋪好,蘭淳默默地看著他忙碌,心裡卻更加疼痛,為什麼?從他抱起蘭淳,送她到胤祥的面前,她就想問他,“為什麼?”
坐了下來,曲起膝蓋,他體貼的卸上的紫貂大氅為蘭淳披上,身子也捱了過來。蘭淳下意識地低下了眼眉,可是沒有力量拒絕身邊的男子……是憐憫,是感動?反正一種力量緊緊將蘭淳包圍……
“十四爺……為什麼?”
“叫我名字!”
“胤禎!”
“以後都這麼叫,好不好?”他的話語帶著一絲懇求,蘭淳微微錯愕,不自在的偏過頭,想躲開耳畔灼熱的氣息。“以後……”
“砰……”一朵耀眼的五色煙花在空中綻放;瞬間閃亮中,蘭淳看向他分明的輪廓,堅毅的眉眼,好像,他與胤祥真的好像。
“胤禎,我以為你會恨我!可是最後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不想輸給他……”他露出一絲苦笑,“我做過錯事,你讓我明白了,不想輸給他,首先就不能輸給自己……”
他握住蘭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