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姝兒總也不同她說話，幾欲將她視為空氣，她只苦笑，便也不在自討沒趣。
翽羽說的，果然是真的。
她並沒有因此而失掉那個孩子，反而孩子在她身體裡反應劇烈，似乎為了證明它的存在一般，每每攪得她夜不能寢，甚至食慾不振——
她什麼也不說，只照顧翽羽，儘管這個男人曾經想要殺了她，儘管她知道他不是好人。
有時候不自然撫摸腹部，她的神情落入翽羽眼中，躺於榻上的他都會將手骨輕輕捏緊。
終於有一日，他眼瞳深邃的同她說，這個孩子，他不會對它不利了。
她腹中的黑氣也被他消去，陽光下男子將臉側過，光影打上，聲音輕柔：“若你願意，我會保護你。”
……
十一想也沒想，竟點點頭。
黑衫的男子怔忪的看著。
她執起院落的掃帚，輕輕掃著院中的落葉——翽羽方起，撐著虛弱的身子靠在門邊，披著單衣，身姿若風，碎髮拂在額間，過於堅挺的面容複雜的看著她，偶爾輕咳。
他一手捂著傷口，一手緊箍著門框。
此刻，十一回頭——
陽光般的笑浮上心頭，她似乎心情不錯，行至問道：“你好些了嗎？”
“昂。”
男子有些尷尬，不曉得該說什麼，此刻十一看向他的身後，探手指向：“我，可以幫你上藥嗎？”
“嗯？”
翽羽輕哼，十一解釋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你的羽翼…受傷了。”
“……”
他默然沉音，一時間用心觀察她，到底她是怎樣的心境，為何會對自己毫無恨意，為何又要對他這樣好？
僅是因為他救她？
還是因為感謝他一時不忍而沒有殺了她的孩子？
抿了唇角。
手臂突被她撫起，她拉著他來到院落中央的石凳上，從一旁拿過準備好的傷藥，盯著他：“你…可以幻出羽翼嗎？”
“……”
翽羽停頓了下，一聲不吭的低頭，此刻只覺得院落一陣風起，他便在她的眼間輕輕幻出了黑色的羽翼！
那般俊美，怦然心動。
羽翅展開，他像極了天使，十一驚詫的看著，眼底含著笑。
她緩緩走到他的背後。
手指觸上了受傷的地方——
那一片，幾乎沒了潔羽，光禿禿的，只有一條手臂長的口子深劃，仔細看去，上面還有細細血珠。
她拾起繃帶同藥膏，靜靜為他清理傷口——
翽羽蹙了眉。
許久年不曾觸到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來，他自從被判定為翽的一刻，便從未在感受過心臟地跳動，百年前，曾為輕塵跳過，而百年後，他竟再次感受到心臟地跳動。
她果然是她吧。
他心中想，眼前浮現出自己第一次去神女村時，進到那個祠堂看到的畫面——
封印了千年的記憶，終於在那一刻解開。
他終於找到了她。
可是事隔千年，她已不在認識他，而他，也輪迴轉世成了翽。
“你知道嗎，像你這樣的人，在我們的世界裡，喚作天使——”這時候，翽羽聽到她的聲音，他側目聽去，十一手腳忙碌的說：“據說，天使都是從天上而來的仙子，他們俊美異常，他們若是降臨人間，便是為了守護。”
“…守護？”
“是呀，守護他們所珍愛的東西——”
翽羽苦澀的一笑，搖搖頭：“也有像我一樣的黑翼天使嗎？”
“有的，只是，那些黑翼天使不過是迷路的孩子，他們為了某些東西暫時墜入了地獄，可是據說，他們卻是最純潔的天使——當他們洗去黑色的罪孽，他們的羽翼，會是最美麗的潔白——”
“……”
翽羽頓時沉默不語。
這時候十一繞過他的身子，垂眸：“所以，我從未將你當成汙穢的東西……”
“……”
他抬起頭，對上她的雙瞳。
女子純淨的眼瞳，仿若琉璃，他一時之間迷醉了，心中某處軟了起來，這對於他這樣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黑色的羽翼在後綻放，他盯著自己的潔羽，望向那一處光禿的地方——
傳說，翽只為自己所愛的人而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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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唇一笑，將手臂環上，輕輕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