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人,現在只怕窩了一肚子的悶火呢。
不過,縱使她心中有萬般不願,當著下人的面,也不能失了身為主子的體統。是而笑得還頗有幾分優雅:“武貴媛,文淑媛,二位怎麼這麼好雅興,一同遊園呢?”
蘭西還沒開口,文氏自然不能多話。這是宮裡頭的規矩,縱使她再想挑撥她們倆,也沒道理搶話的。文氏但望著蘭西,蘭西定了定心,才悠悠道:“閒著無事,待著也是待著。文淑媛說荷花開得好,再不賞怕老了,便一同來看看——徐貴媛怎麼也這麼好興致?”
“御園風光和外頭的不同的,本宮一直想好好看看。”徐貴媛似是有意似是無意道:“上次也是在此處碰上娘娘的,娘娘說御花園裡頭不好亂走動——可本宮這幾天常常來此遊逛,卻也沒見到什麼不該見的東西啊。”
這是在挑自己當年把她從御花園里弄出去的茬兒?蘭西回過勁兒來,本來就隱隱有了的爭鬥心一時大熾——既然你不對你當時在別人家裡四處亂跑的事情道歉,那教你些規矩也無妨吧?
“想是徐貴媛好福氣。”蘭西笑得有點兒冷:“若是見到了,只怕徐貴媛就沒福和本宮說這些話了。”
“這些風言風語哪兒是信得的?”徐錦桓眉梢一挑:“宮裡最忌諱傳這樣話的,您難道不曉得?”
“宮中也忌諱不守規矩呢。”蘭西也學著她挑挑眉尖,眼中含著幾分譏嘲:“比如不經允許四處亂走啦,比如不經通報擅闖陛下寢宮啦,比如不分位次不敬尊長啦——好在徐貴媛進宮得晚,若是依……依那人的意思早些進宮了,讓太后娘娘不高興了,那可就麻煩了。”
徐錦桓神色一滯,蘭西又轉向文氏,笑道:“文淑媛就是太后親自教出來的,這才稱得上是內命婦的規矩。你看看,這麼久一句話都不說,姿態溫雅,多標緻!像本宮這種話癆,當年也是被太后娘娘教訓了好幾次的。”
蘭西也怕徐錦桓反過來說自己不守規矩,便先把自己的位置壓低,再將文氏的位置抬高。如此一來,徐錦桓是不能把自認沒規矩的她怎麼樣了,只能朝文氏動嘴皮子。
文淑媛也不是當年的楞貨了。蘭西甩過來這個爛包袱,她轉手就又丟了出去:“婢妾哪兒敢稱規矩好?是陛下講規矩,婢妾才強忍著的——其實要說沒規矩,大約這後宮最沒規矩的就是婢妾。”
蘭西原想賣個人情給她圓場,但她沒來得及開口,徐錦桓便冷笑著接了話:“文淑媛倒是自謙了,後宮裡成話的不成話的規矩,文淑媛大概最是清楚。可太也藏私,居然不和本宮說兩聲,任本宮撞個頭破血流呢。”
“若不是瞎子,就不該亂走亂闖。”蘭西心思一動,再次挑釁:“徐貴媛又不是三歲孩兒,自己走路都會摔到?倒怨起文淑媛來了。怎麼,進宮之前沒有學宮規麼?”
蘭西其實並不怕在徐錦桓面前刻薄會出什麼事兒。第一,徐錦桓不是盧氏集團的核心人物,甚至很可能還不如一個盧家收買好的普通宮人或者內侍緊要,她受了委屈並沒什麼大不了的;第二,武初凝無論如何都有著充足的討厭盧氏的理由,一味忍下去,和她從前辛苦建立的簡單形象也並不相符,適當爆發倒要來得真實些——這麼說她還是應該刻薄的。
但徐錦桓大概是想不到蘭西的意思的,她瞪了眼,道:“武貴媛今日心情不好麼?怎麼一個勁兒只是嘲諷本宮呢?”
“有人要對付本宮,難道本宮不能自保?再說了,威逼利誘別人這種事兒,好像也不太說得出口,叫人心生不齒呢。”蘭西似是有意似是無意地瞄了文氏一眼。自打文氏拽住她讓她直面徐錦桓的一刻開始,她就盤算著要怎麼把文氏徹底拽到自己這條船上來了。她不知道文氏有幾分心機,但至少此時,她得保證文氏和她鐵定站在一起,決不能給她任何見風使舵的機會。那麼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徐錦桓把文氏當成叛徒。
徐錦桓不愧是叛徒之家出生的女兒,心理素質極佳,此刻居然嫣然一笑:“誰那麼大膽敢對付您呢?武貴媛可莫聽別人挑撥啊。”
“是不是挑撥本宮大概也分得出幾分呢。”蘭西不笑了,眉梢眼角盡是譏刺:“本宮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誰幹了什麼,本宮大概還是知道的。你說是不是,文淑媛?”
文氏頓時是說什麼都不得,好尷尬地終於點了點頭。
“罷了罷了。”蘭西笑笑:“說了這麼多,本宮也累了,回去歇著吧——文淑媛要不要一起?算來鳳儀殿的茶也該煮好了,不嫌棄我那兒簡陋狹小的話,不妨賞光品品看?”
文淑媛頭上都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