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又是六月,京城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老爺子動了避暑的念頭,只是往年都是奉太后西行避暑,如今太后沒了,老爺子想起這事兒來就鬱鬱不樂。於是吳書來就多了一句嘴,不如今年讓皇子們帶上家眷,陪您去避暑山莊吧,那兒已經建得差不多了。”
聽到“家眷”兩個字,康熙的腦中立刻反應出的,就是敏芝,頓時嘴角往下扯:“去,讓胤禛和胤禩遞牌子覲見。”胤禩還在刑部忙著驗看今年要秋後處決的犯人,正趕上太后薨世,康熙的意思,挑那些個情節不是特別嚴重的,能赦免的就赦免幾個,權當是替太后積陰德了。
他就這麼一句話,把刑部的人給忙翻了過來,死刑犯哪個不是罪大惡極手上有一兩條人命的,老爺子嘴巴一張說寬恕,這一時半會兒還真挑不出合適的人來。正昏天黑地呢,聽說老爺子召見,慌忙扔了手上的活計跟著內侍快馬到了暢春園,到了清溪書屋,康熙正躺在榻上納涼,聽見說胤禩來了,嘴角一勾,對身邊的吳書來說:“他倒是一貫的積極。宣”
胤禩躬身進入,給康熙請安。康熙半眯著眼:“老八來了,這天兒是漸漸熱了,朕擬避暑山莊一行,奈何心中總有一事未決,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今兒召你來,是想聽聽你的意思。”胤禩垂目:“兒臣不敢,但憑皇阿瑪吩咐”康熙一擺手:“朕就想問啊,胤礽現在還在鹹安宮,你說,他鬧了這麼大的動靜,朕當如何安排他呢?”
胤禩低頭,深吸一口氣後吐出,他早料到康熙會拿這件事來考他,隨即躬身,把在就打好的腹稿和盤托出:“回皇阿瑪的話,二哥在監國期間調動九城兵馬封鎖各京畿要道及城門,事關重大,兒臣不敢妄議,一切但憑皇阿瑪做主。”
康熙斜蔑了他一眼:“你也覺得他罪無可恕,當力斬之?”胤禩無奈跪倒,心裡厭倦至極,嘴上卻恭恭敬敬:“兒臣不敢,兒臣並無此意。二哥得皇阿瑪多年悉心栽培,又是兒臣的兄長,兒臣斷斷不敢由此念頭,請皇阿瑪明察。”
“啪”的一聲,一個茶碗在胤禩面前墜地開花,康熙的聲音帶著無邊的怒氣:“他幾次三番挾持你,這回又挾持了你的妻兒,你當恨他入骨在朕面前,你還裝什麼?你以為,朕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麼?”
胤禩無奈到了極點,很想站起來說老爺子,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隨您高興,無論是屎盆子還是高帽子,我自巋然不動。您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但是,胤禩就是胤禩,心裡憤怒無奈心酸委屈各種情緒發酵,臉上還維持著淡淡的笑容,完全無視地上的碎瓷片,放緩聲調開口道:
“皇阿瑪明鑑,二哥挾持採萱,那是誤會,採萱是奉太后懿旨進宮的,家裡有懿旨留著,二哥為了當晚的事情把壽寧宮團團圍住,這事情是有的,但採萱有太后所賜玉鳳令,當可暢行無阻。而且,二哥為了皇瑪嬤薨世一事暈厥,使得四哥能夠順利將其制服,免了一番相爭,可見得二哥心裡,還是想著懸崖勒馬的。”
跟皇阿瑪鬥,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可惜他悟的太遲了,現在才真的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敏芝對胤禩向來是坦白從寬的,太皇太后有遺詔保胤礽不死的事情,胤禩早就知道了。而且太后還要他們家以後多照顧胤礽呢
照顧什麼的要看心情,但是胤礽死不了卻是事實,既然早就知道他死不了,何不大方一點,不去跟他過不去,浪費自己的精神,到時候遺詔一出,發現所有的針鋒相對全都打在棉花上,那才不值得呢
康熙皺眉:“是你媳婦兒親口對你說的?”“回皇阿瑪的話,採萱還說,二哥雖然封宮,卻也沒忘記給女眷和孩子們安排膳食和休息,兒子以前是恨過二哥,可是這一次,兒子卻恨不起來,二哥有疾,這是眾所周知的,這回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會不會是舊疾復發呢?”
“啪”這一次,康熙把滿桌的茶碗茶壺全部掃在了地上:“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來人,宣胤禛”胤禩告罪,撩袍起身,退出書房一轉身,聽見身後劇烈咳嗽的聲音,一抿嘴:老爺子演戲,是越來越唱唸俱佳了。
可惜了上好的官窯啊,這又損耗了幾百兩銀子。胤禩搖頭嘆氣,他可是在內務府混過的,甚至老爺子的這些個日常用具,那全是精品中的精品價值連城,自己看見了還好些,這要是讓小九看見了,不知道要肉疼多少天呢
胤禩的苦笑落在胤禛眼裡,就成了垂頭喪氣,他來好一會兒了,別的沒聽見,兩次摔東西的聲音他聽的真真的,誰敢在清溪書屋砸東西?定是胤禩惹惱了皇阿瑪糟了訓斥,哎,這個小八,總是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