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服。而且,為了這趟演出,所有的演出服都是現做的,每個節目的服裝都是她和婉寧經過多番考證後的改良品。
尤其這一出,敏之和白瀾止的師傅有過一段討論,究竟是用旗裝還是用更傳統的漢服,結果,敏芝和老師傅的意見一致,決定使用漢服,因為這畢竟是漢人的文化,雖然李白在現代考證下來是俄羅斯人,然後就有了這十幾件深衣。玄色的是當年跟康熙祭泰山時的款式,白瀾止身上穿的這件卻是在浩如煙海的古籍中考證出來的,專門在加冠禮上穿的正裝。而白瀾止今年剛好滿二十,正是弱冠的年紀。
如今,敏芝在遠處眺望舞臺上,感覺視覺效果還是不錯的,心想,老爺子這下應該滿意了吧,有背景的演員在哪個年代都惹不起啊
康熙和儆恪坐在第一排的正當中,看得最仔細,白瀾止的出場明顯康熙是很滿意的,白瀾止的衣服很符合他的氣質,而且,經過這幾個月避暑山莊的生活,他似乎不像來的時候那麼苦大仇深了,轉頭看看女兒,發現女兒低頭看菜,視線始終不放在舞臺上,不由得問:“儆恪?怎麼了?”
結果發現女兒徹底走神了,康熙抬眼看看臺上的人,視線只在自己的雙手上,也是完全沉浸其中的模樣,在他身後,左邊是古箏,右邊是洞簫,在後面是月琴揚琴二胡等等,幾乎手指上掰得的絲竹樂器都已經搬上了檯面,只不過,這兩個月的磨合,整段琴曲和身後龐大的交響樂配合得天衣無縫。
這首《關山月》自從曲成以來,儆恪不知到聽了多少遍,自從皇阿瑪不知道什麼原因對這位白琴師一直惦記著之後,每次他忙政事的時候,她就被作為代表派到排練廳當監工,一開始看到的場景都是白瀾止端坐在那裡雙手放在琴絃上卻不彈奏,閉著眼好像睡著了一般。而他身後,龐大的樂團一遍一遍地演奏這首曲子。
她當然很生氣,可是再一想,嫂子說的,這人是個啞巴,而且偶爾耳朵還不靈光,她又按捺了下來,想著無視這個人的存在,偏偏這個人還那麼突兀的在自己眼前杵著,嫂子說的沒錯,在一群循規蹈矩的人中,他就是有辦法標新立異,把自己氣到。
問題是,這個人有皇阿瑪照著,教訓不得,而且時間久了,兩位嫂子,尤其八嫂,竟也習慣了他的存在,對於他的無禮完全不介意了。儆恪知道,嫂子為了這首琴曲,是下了十足苦功的,曲子剛譜成的時候,她讓自己的奴婢拿了琴譜重複彈給她聽。以至於後來正式排練時,白瀾止沒有動,嫂子只是閉著眼聽聽,就能在演員們彈奏出錯的時候喊停。
幾次以後,那位琴師服氣了,終於不再端架子,參與到了整個演奏中,儆恪發現,當他的琴音一響起,其他所有的背景音完全黯淡下去,甚至連襯托都勉強,只要幾秒鐘,他就能逼得所有其他樂器都停止演奏,變成他自己一個人的獨奏。
然後,很自然的,嫂子皺眉,所有人都皺眉,有好幾次,嫂子故意弄出點聲響將他的琴音想把他的琴音打斷,都不能成功,非要她拍了桌子喊停,他才悠悠然地一按琴絃,琴音就此嘎然而止。
每當這個時候,儆恪就想笑,嫂子的脾氣她再清楚不過,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眼前這位琴師,連自己都不放在眼裡,連皇阿瑪都可以等閒視之。嫂子又該怎麼辦呢?
漸漸地,儆恪從奉旨前來探班,變成了隔三差五自己過來看熱鬧,到後來還專門帶著人送茶點過來慰問,每次頭疼地打斷琴師,耐著火氣告訴他這裡該弱下去,那裡要更婉轉一點的時候,她就感覺很樂呵。不為別的,就為了看他裝出一臉不屑勉強配合的模樣,實際卻是十分認真的一遍又一遍和別人磨合著。
為了弄清楚皇阿瑪為什麼對他青眼相加,儆恪親自拜訪了他的老師,供奉級琴師祁師傅,得到的答案卻是四個字,天縱奇才。儆恪有點不屑,就算他真的在琴藝上有非凡的造詣,也不至於傲氣到這種程度吧?
祁師傅卻告訴她,這個人之所以會在琴之一事上有如此天賦,就是因為他有他純粹的堅持,他不是不知禮數,而是漠不關心,這種漠視別人看起來很不理解,這個人怎麼可以不在規則範圍內活著,他早該消失或者被周圍環境同化,大家都懷疑他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這一切,只有同樣醉心於琴的祁師傅能理解,要養成這樣的一顆玻璃心。這孩子從小就要被真空保護起來,他的世界裡除了音樂之外沒有任何其他雜質。
儆恪有點模模糊糊理解老師傅為什麼說起白瀾止喜愛之情溢於言表,說到底,是因為他單純得像張白紙一樣,真的是這樣的嗎?難道皇阿瑪喜(3UWW…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