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震驚地瞠圓了雙眸。
奚雀道:“雖然不是每一位母親都會害自己的孩子,但玉祺之後的每一位魅皇還是遵守了這條家訓,所有的魅後在生下第一個孩子之後,都會被魅皇親手殺死。其中,要數前谷主的夫人活得最長了,她一直到谷主三歲,額上顯現出印記時,才被前谷主殺死。而這些魅後的屍體,都被葬在橫翠冷山背後的冰沼中,再生谷中,除了我與歷代魅皇之外,無人知曉這個秘密。”
滄月只覺得自己的心似被冰水侵蝕,語音有些顫抖地問:“谷主知道這些,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被自己的父親親手殺害的麼?”
奚雀點頭,道:“歷代魅皇即位後,學習祖上定下的家訓時,都會知道這一點。”
滄月覺得有些頭暈,谷主那般純稚和善良,他是如何面對這個事實的,他又是如何承受這個事實的?她不敢想,而今,對於他的疏離和沉默寡語,她似乎可以理解了。
奚雀道:“我看得出,谷主心思單純而善良,他只怕不僅僅是不願娶那女子為妻,他可能根本就不願娶妻。如今,他已然動情,根本不可能將冥息練到第十層了,即便我違逆主人擅自將這一條從玉氏家訓中剔除,他一旦娶妻生子,還要二十年七星出雲才能再次開花,他的孩子,又如何能在沒有七星出雲的情況下活到二十歲呢?
我欲待讓他晚一些娶妻生子,可我如今卻已是風中殘燭,只怕等不到那天了。他的冥息未能練得圓滿,我既擔心他不知何時會如他的祖輩一般孱弱而亡,又擔心我死之後谷中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會與黑風王朝裡應外合,使這一方澄淨天地再無寧日。所以,我決定,在我死之前,為他,肅清內患。”
滄月靜靜抬眸,問:“奚長老,我該做些什麼?”
奚雀道:“我意詐死,引刑堂堂主淳于謀和攝部首領杜鵑來祭,陣堂凌安會提前在松鶴嶺佈下陣法,伺機將其困於陣中,飢渴而亡。只要此二人一死,再要清剿其附逆勢力,易如反掌,只是,在動手之前,你需設法取得那條九龍涅槃鞭,刑堂堂主淳于謀武功高強,他若執鞭在手,谷中眾人只怕多要傷在其手。”
滄月輕輕皺眉,道:“這鞭乃是谷中聖物,淳于謀如何肯輕易交出。奚長老,您看,可否由您出面,讓谷主去取?”
奚雀道:“不可,淳于謀甚是機敏,城府極深,若是谷主去問他拿鞭,他立刻會想到是我要對他動手,只怕他要逃走。他對我幽篁內部機要太過了解,若讓他逃出谷去,對我幽篁門極其不利。”
滄月低眸思索一番,輕聲道:“那,如何是好?”
“趁他不備,偷。若被他當場拿住,你便用此鞭殺他。”奚雀道。
滄月怔了一怔,輕點了點頭,道:“滄月謹遵長老吩咐。”又問:“此事,是否要知會谷主一聲?”
奚雀道:“不用了,谷主若是知道,必不忍心殺此二人,我們還是先斬後奏吧。”
滄月頷首,道:“是。”
正在此時,青鹿疾步走到池邊通往圓臺的通道口,也不靠近,只大聲道:“長老爺爺,鈞部的玳瑁姐姐請滄月姐姐前去為媚妃解情魔淚之毒。”
奚雀看著滄月道:“非常時期,小心行事。”
滄月點頭道:“是。”向奚雀告退後,跟著青鹿出了松鶴嶺,鈞部的玳瑁果然在道邊候著。
滄月一邊走一邊問:“是哪一個?人在哪裡?”
玳瑁跟在她身側道:“是百州京北的詹洛,我依你之前的吩咐,令其在再生谷東南的妄門等著。”
滄月問:“誰伴她來的?身份查清了麼?東西可有驗過?”
玳瑁道:“陪她一起來換取解藥的男人名叫燕九,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顯示,他的身份是盛泱龍棲園的副園主,擅經商。十朵雪芝都已驗過了,並無不妥。”
滄月頓了頓,道:“雪芝有價無市,詹洛出谷不足兩年,此人能覓得十朵,可見不是普通的生意人,你馬上去陣堂請堂主凌安在妄門外候著,以防有變。”
玳瑁答應著匆匆去了。
妄門看上去是片景色秀麗的松林,其實卻是再生谷東南部一個與谷內不能連通的陣門,松林內有座簡單的亭子,滄月來到林內時,只見詹洛神情慵懶地倚在亭內的圓桌邊,而一個身量頎長的男子卻站在亭邊向著再生谷所在的西北部望著,卻在她出現的一剎突然轉身看向她,然後臉上綻開一抹男子看見美女後心情為之一振的燦爛笑容來。
滄月垂了眸,靜靜走過去,剛剛登上亭子,便聽詹洛嬌軟的聲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