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臨了,蔓桃開始忙碌地幫我挑衣服挑首飾,然後又招了幾個丫鬟進來幫忙伺候我沐浴,兩個時辰過去後,我才能被滿意地扶出了房間,走向相府的宴客廳。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已經成親了,所以作為未婚女子我只能以真面目示人而不能帶面紗。踏進客廳的那一瞬間,鼎沸的人聲有一瞬的停了停,我感到許多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儘量平靜地走著,我沒有錯過坐在主位上祺帶笑的目光還有凌輝允那緊緊追隨著的眼神。
“小女子婷霜在這裡見過各位大人了。”我來到座位上,端起了一杯酒向全場的人敬了一杯。
“丞相大人能尋得與樊大小姐如此相像的女子作乾女兒,實在是幸運呀。”不知道是誰這樣說了一句,然後便起了許多響應之聲,場面又開始沸騰起來。爹笑呵呵地站了起來,拿了酒杯也對著全場敬了一杯,然後道:
“感謝各位同僚今天參加老夫的認親宴,自從女兒失蹤至今,老夫與內子一直不能釋懷,那天內子把霜兒帶回來的時候,老夫就覺得這是上天再賜給老夫的一個機會,因此便舉行這一次認親宴,讓霜兒多一個家,也讓老夫和內子重新多了一個女兒。”
“三小姐舉止優雅,貌若天仙,他日若讓誰娶了去可真是福氣呀。”
“是呀,相府中的女子每一位都是溫柔賢淑,不愧為丞相大人的女兒呀。”
又有人開始了阿諛奉承,我坐在爹身旁,見他看了我一眼,便立刻拿了酒杯對著賓客道:
“霜兒自要盡孝道,好好服侍爹和娘,出嫁之事言之過早,一切聽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罷,又飲了一杯。我看見了爹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沒坐下,便又聽得有人稱讚“孝順”等等的話語,撫額,這就是官場啊,還真夠累的。
宴會開始,食物慢慢地送了上來,我儘量少動筷子,進口的東西也不敢太多,免得爹認為我丟了他的面子。忽然一塊雞肉放進了我的碗中,我抬頭,看見凌輝允收回了手,見我看他,他勾起嘴角微笑:
“三小姐吃的太少了。”
“婷霜謝過王爺。”我輕道,朝他笑了笑。眼神飛速掠過祺的臉,卻出奇地發現他沒有一點生氣或者不悅的跡象,反倒像沒有留意到我這邊的事情,和顏悅色地跟爹在談著些什麼。低頭看著碗中的雞塊,這樣也好,我也不用解釋什麼。
吃過飯後,官員開始自由地走動,有些三五人一群喝著酒談著正事,有些則小聲說大聲笑,不知道在說著些什麼。我忽然留意到了那位越武將軍也在場,靈機一動,我拿了兩杯酒走到他跟前道:
“這位定是聞名關內外的越武將軍了,婷霜今日為明國的國民敬將軍一杯。”
面具下的眼睛卻不是漆黑的,是淡褐色的,像琥珀般明亮。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我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待他喝完,我繼續道:
“不知將軍有否聽聞婷霜的來歷,婷霜認得一位姐姐,與婷霜同是醉紅樓的姑娘,名曰牡丹。”我看得他聞言眼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閃過,便知道他並沒有完全放開郭眠,大概也與這個面具分不開。略一挑眉,我繼續下一劑猛藥:
“牡丹姐曾經提起過將軍您,今日得見將軍英姿實在是婷霜的福氣。婷霜有幸成了丞相大人的乾女兒,姐姐也快要成親了,對於婷霜來說真可謂雙喜臨門了。”我從蔓桃手上拿過酒壺,替眼前的人斟滿,然後又邀他喝了一杯。只是這次他不再像剛才那樣爽快地一飲而盡,他彷彿在思量什麼,抬眸看了看我,我保持著最真摯的笑容看著他等他與我碰杯。他嘴角忽然拉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輕輕碰了碰我的杯,然後舉頭喝光了杯中液。
感覺效果也達到了,我再施了一個禮便離開了。如此明顯的激將法作為將軍的他大概不會不知道,只是我有預感,為了郭眠,他是一個明知道是陷阱也會跳下去的人。
蔓桃拿著酒壺跟在我身後,時不時會碰到一些官人向我敬酒便替我滿上,我來來回回在人群裡,能一直保持著淑女笑容真的很不容易。走過了一巡後,我坐回到椅子上,暗自運功把酒逼出來,我本來就不擅長喝酒,不把酒逼出來必醉無疑。
“三小姐覺得熱麼?怎麼滿頭都是汗?”凌輝允明知故問地問道。
“小霜是不是累了,這樣的場面也是第一次見罷?”坐在旁邊的娘聞言也開始觀察我的臉色起來,我朝她一笑,然後又朝凌輝允點了點頭:
“娘,女兒不累,只是一直走著出了些汗罷。”娘聽後便抽出了手絹為我擦去了汗水,然後慈愛地看了看我,拍了拍我的手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