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轎子抬了,四處尋找找文澤。聽說他與李美兒仍去了浸玉池泡湯,便棄了轎子,冒雨跪在門口求見… … 半響方見浸玉池杏黃色門簾被掀起一角,李美兒露出頭來,笑道:皇上不見姐姐,便是姐姐將地上漢白玉跪爛,皇上也不會理你。姐姐還是早些回吧。
說完,她臉一冷,才率下門簾進去。
這次,怕是文澤真的不想見我了罷。
我心知肚明,卻不甘心。
趙風與黃勝多次撐開黃綢油布傘過來,勸我回去,我仍執意跪在雨中等文澤出來。
雨越下越大。
天空滾過驚雷。
聽不見浸玉池中水聲,但李美兒的浪笑聲卻時時從門中傳出,隔著.兩幕鑽進我耳裡。雨柱抽得渾身疼痛,水柱澆在我臉上睜不開眼,寒風吹得我打著一個又一個機靈… … 我仍堅持。囚為我知道,文澤今日仍在猶疑,但過了今日,為此事柳荷煙有可能全家性命不保… …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天已黑透― 終於看見有宮人從裡魚貫而出,文澤與李美兒言笑姜姜地出來。看我仍然在這裡,李美兒臉色一變,立時以嬌軀檔住文澤視線,讓他瞧不見我。她對著他嬌笑,他擁抱她入懷,他們言笑不禁,一前一後踏上明黃色繡金龍八抬皇轎。我在雨中看著文澤,弱弱地叫著皇上,可是雨聲太大,他聽不見我聲音。我想起身過去,雙膝已跪得僵硬,剛剛站起,便摔在地上泥水之中。
我倒在漢白玉地磚之上,身下濺起一片白色水花,我在倒地之後,聽見趙風大聲道:啟票皇上,慧妃娘娘求見。
接下來文澤說的什麼,我全然聽不見,又聽趙風說:您剛進去,慧妃娘娘便過來,娘娘她,已在大.局之中跪足四個時辰… …
接下來我已聽不見人聲。
只知道有人將我橫抱而起。
繼而我渾身一暖,如浸春江。
我有知覺時,眼前只見寬大的床上滿繡金龍。室裡寬大舒適,擺滿紫檀雕花傢俱,斗大夜明珠高懸於頂,白玉花薰裡飄出淡淡龍涎香味。
正是文澤養心殿內寢宮。
看窗外,知道已是傍晚。我不欲宮人動手,自己披衣起床,透過兩旁硃紅木柱的狹長走道,一直向前走去養心殿前殿,文澤接見臣子處。我剛至門口,便聽見黃色門簾那邊傳來說話聲音,腳步便微滯了一下,我掀開大紅蘇繡團龍絲簾一角朝裡望去。
我看見屋裡正燃著的幾盞大紅宮燈,白玉花薰裡飄嫋嫋輕煙,輕煙之中皇后與李美兒及一名官員站在文澤案前。
那官員正在對著文澤說話,他說:皇上,春華山那塊石頭上的字太大,又長在懸崖峭壁之上,臣等無能,沒辦法拓下來呈給皇上聖覽,請皇上怒罪。我定盯看那官員,確認自己並不認識他,不過,從他官補圖案上來看,他應是四品文官。
大臣們怎麼說?文澤問。那官員俯身道:回皇上,都說天示異象在龍脈之上,原為不祥之兆。因而依臣等愚見,無非紅顏多禍水,妖孽不可留。
皇后忙道:皇上,春華山奇石案,天下譁然。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無論是是哪一種情況― 以臣妾愚見,慧妹妹雖賢良淑德,深得皇上喜愛,但她母親畢竟… … 因而她日後究終不宜侍奉在皇上身邊,臣妾一心為江山社程著想,還望皇上明察。
李美兒道:皇后娘娘所言極是。慧姐姐真可是蛤蟆打呵欠― 好大口氣,英非她想北雞司晨麼?
文澤聽了李美兒的話,突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是那樣寒冷,李美兒突然渾身一顫,他的臉,便在他寒光的鋪罩之下變了臉色。忙跪下道:臣妾失言,皇上怒罪。臣妾也是這江山社授著想,聽說慧姐姐伯父手握重兵,而她祖上又有謀反事實… …
住嘴!文澤皺眉。
李美兒並不知道,文澤一直未為柳家平反昭雪,其實有他不可告人的顧慮。文澤本以定懷太子謀反奪得的江山,如果為柳家平反,等於向全天下告之定懷太子當初無罪,那麼,他繼承皇位自然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李美兒本想提醒文澤柳家之罪,不想反觸動他心底隱私,令他著惱。
想了一想,我走至文澤案前與他見禮。
醒了麼?他問。我低頭道:回皇上,臣妾已醒,而且是從未有過的清醒。他淡淡道:醒來就好,你有什麼話,便在這裡跟朕講罷。
我也淡淡答道:臣妾並無其他,只求皇上能恩准,讓臣妾自己選擇怎樣去死。臣妾死前,會令家人上表請辭一切官職,萬望皇上恩准臣妾家人辭官還鄉。他目中愕了一愕,繼而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