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她家裡她的招待讓他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的。當他從隨手在矮几上拿的檔案中抬起頭的時候她就捧著一大堆零食站在他面前,臉上帶著羞赧的笑,將零食放到他面前。面前的一大堆多是多,但卻全讓他哭笑不得。一個大男人,一個人面對著一大堆的果凍、冰激凌、奶茶,連像樣的茶葉都沒有。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好笑。
他們好像一直面對面的次數比較多。距離上次他送她回家已經有半個月了。這次很意外地他身邊竟沒有美女相伴。
旁邊是勝茹,剛坐下勝茹便給她滿上酒,一邊倒還一邊勸道,“來的這麼晚一定要罰酒。”
她沒說什麼,徑直拿起酒杯一口全部喝了下去。一旁還站著的勝茹驚訝地沒緩過神來,以前每次給她勸酒她都會笑著轉移話題,實在捱不過也只是沾一點點表示表示。而這次她也過於好講話了吧?
席間勝茹和阿宙一直找著各種理由給大家敬酒。而每次她也是照單全收,一點推辭都沒有。勝茹也只是剛開始覺得意外,吃了一會兒倒也沒再注意,畢竟她所知道的景安是絕對有這份豪爽的。
她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看到他們舉起酒杯,然後自己也就跟著舉了起來,一乾而盡。
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異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讓他莫名地感到急躁。其實他應該對她的異樣視而不見的,想攀龍附鳳的人一般都會耍些把戲來引起別人的興趣,這樣的伎倆他見得多了。卻不知道是不是她就這麼坐在他對面的緣故,很輕易地就會將目光投在她身上。況且之前她一直都是安靜的,好像刻意要減少存在感般。每一次吃飯的時候她都只顧著埋頭吃東西,早早便把自己餵飽,然後又安靜地待著,絲毫不理會他們之間的事情。
期間她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甚至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喝悶酒,完全是把他們當空氣。
電話是景寒打來的。他在上海一家銀行工作,現在正在火車上。因為近期剛好有假便帶著女友回家給媽媽看看的。
他打來電話是想要確定景安現在的情緒,順便說過年還會將女友帶回去,專門給她過目。她只是讓他代替自己往家裡打個電話,然後兩人便陷入一片沉寂,良久,景寒叮囑她晚上好好休息便收了線。
其實兩人都知道那只是客套話,今晚註定無眠。
今天,是景樂的忌日。
兩年前,那個長相和她一模一樣,卻比她溫柔可人、像天使一般存在的景樂就在這個晚上突然離開了。她的離開,留給她的親人解不開的心結,留給他們癒合不了的傷。
然後她便有家不能回,只因為她的出現不是代表自己,而是提示著另一個人的存在,然後傷了一群相關的人。很奇怪的邏輯。
原本時隔已久,至少應該從景樂的死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可她走不出來。每到這天,她便會不可控制的心痛,到了午夜關鍵的那一刻,她都以為自己會就這樣窒息。這樣的刺痛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
她記得,那個如夢靨的夜晚,她第一次這樣痛著。可當時的她,竟會是以為自己身體的問題。她悔,悔不當初。如果那時她多想一點,想想千里之外的景樂,即使是因為自己的不舒服給景樂去一個撒嬌討寵的電話也好,或許都是可以救她的。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勝茹叫她的時候她已有幾分醉意,還在想著剛才的電話出神。
回過神來全桌的人都在看著她,又一次出糗了。不過已經顧不上了,管他什麼形象,以後再彌補回來吧。
她茫然地看著勝茹,她身邊站著的阿宙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又再次重複了一遍,“景安,江少,我敬你們一杯。”
她這時才注意到對面的他也站著,黑眸如望不到盡頭的深潭,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她被他冷冷的目光盯得醒了幾分,忙站起來,想起剛才阿宙的話又有些疑惑,臉上浮上一絲尷尬的紅暈。這樣的場面,就他們倆對站舉杯,顯得很怪異。
其實阿宙這樣敬酒純屬巧合,敬她是因為她是勝茹的閨蜜,為了感謝她以前對勝茹的照顧。敬他是因為之前他幫了自己一些忙。因為說著順口便一起敬了。而景安卻因出神並沒有聽到這些。
一個晚上她沒怎麼進食,只是一個勁地喝著酒,勝茹也醉得歪倒在了阿宙身上。這裡唯一和她有聯絡的人也醉了,再也沒有人注意一旁默不作聲的她了,她又一次成了沒有人關心的人。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強喝了幾杯水,發現包廂裡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