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小道訊息又支著井家的錢置辦了幾件隨身衣物,算是為明日與以橋同遊做了準備。而且明知顧家三師姐不會查崗至此,卻還是十分自覺地回到了井灝的臥房,不出所料,門邊花幾下地鋪整齊得很。
一進門鬱家少爺就收到了井少門主遞過的賬單一張,雖稱得上富甲一方,可井少門主似乎對在鬱家少爺身上的花銷十分在意。鬱處霆倒是莞爾一笑,收了賬單連看都沒看就揣在了懷裡。
“來日一定本利如數奉還。”
“鬱少莊主大方得很吶。”
鬱家少爺忍了幾回,終於還是對這個刺耳的稱呼做出了回應。
“在下並非鬱氏山莊下任莊主,還請井少門主無需總將此事掛在嘴邊。”
“哦?難不成鬱少爺不是鬱家家主膝下獨子,還是說,鬱莊主有意續絃?”
鬱處霆聞此眉頭微蹙,井灝也注意到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既然井少門主問,在下告知一二也無妨。鬱氏山莊家主之位歷來由族中七位長老與上任家主共同決定,家父行五,上有三位伯父與一位姑母,更有兄弟八位姊妹五人。論長幼,處霆非最長;論才能,在下亦非至能;論德行,比我服眾之人大有人在;若論家主與族中長老之青睞,”鬱家少爺說到這輕笑了一聲,“斷定我是下任莊主更是無稽之談。所以還請井少門主不要再以這妄名取笑在下了。”
井灝沒想到鬱處霆會如此正式拒絕一個稱呼,還翻箱倒櫃地抖出這些話。
“如此說來,我倒有些擔心鬱公子懷內的賬單能不能如數兌現了。只是難道鬱公子絲毫無意於莊主之位?”
“無果之木,徒待斫夫罷了。倒是不知井少門主何故如此在意鬱氏門內之事?”
看著忽而又警惕起來的鬱處霆,井灝笑語:“你我倆勢為敵數載,你說我意在何?”
此時鬱處霆倒是十分欣賞眼前之人的爽直。
只是井少門主話鋒一轉:“據我所知,貴莊年初,七位長老之一辭世,按例開了族會,卻未選出繼任長老,怕便是鬱公子一語所定吧。”
鬱處霆聞此大為吃驚,鬱氏長老過世倒不是秘聞,只是族中內選之事如何會被外人得知,更別說連細枝末節也被打探了去,而打探之人還是鬱氏的死對頭。
看鬱處霆的臉色,井灝便知所傳之事有七八分為實了。之前他派秦久打探鬱處霆之事,所有上報都道他不過是一介養尊處優、心慈手軟、成事不足、涉世不深的少爺公子而已,但唯獨有一條密報讓他很在意。
雖然不知來路何處,但據報:河幽鬱家大爺鬱觀維的長子鬱處霄原本將繼任長老之位,如此同為族中長老的鬱觀維及其勢力便佔了族內一半,之後操控鬱氏事務不說翻手為雲也是得心應手;只是原本安排好的族中內選,最終卻沒費多少口舌就被無限延期,而悄無聲息化解這些的竟是非長非賢非權非能眼前的鬱家小少爺。
“怎麼?不反駁麼?”井灝看著已經預設的鬱處霆,還是覺得即便能只言逆勢不過也還是嫩得很,否則只要咬死不認就好,何必於此處糾結。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眼前一直溫吞的鬱家小子究竟說了或是做了什麼。
“不如井少門主告訴我為何不吃顧二哥給的藥,我就告訴少門主一直不濟的我,到底跟他們說了什麼,如何?”
這回輪到被看穿腹誹的井灝嚇了一跳,隨後再看眼前一如常態的白麵小子,忽而有了種暗藏殺機的錯覺。
井大少爺自然沒有順他的意,吹燈拔蠟後還不忘狠叨叨地丟下一句“睡覺”,隨後無奈的嘆氣聲伴著傢俱的碰撞聲應景響起,瞬間又宣佈了鬱家少爺剛剛高大的形象的崩塌。
井大少爺一如既往地輕聲嘲笑,心中暗道:“設計我,你還嫩了些。”
***
濯洲夜深人靜的顧家大院一個黑影忽然閃進了已出師大師兄的屋子。
一陣窸窸窣窣後,未獲戰果的黑影又嘆著氣閃出門來。
“四師兄,你找什麼吶?”
揉著眼睛的小五站在顧黎房間的門口問到。
“你怎麼在前院?嚇我一跳。”被逮個正著的黑影閃爍其辭。
小五以颺打了個哈欠回到:“反正師父不在,師弟們在後院又吵,再說我也怕師兄你一個人住前院寂寞嘛。”
“那個,我就找本書,”看著眼前小師弟的無害眼神,顧家老四也覺得沒有瞞他的必要,“之前二師兄說大師兄那有歷年秦郡花街的美人圖鑑,我最近圖思枯竭,想找來啟發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