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有多久,給主子收拾完的央蘭要出來倒水。一開門,就看見幾米遠處,那個不順眼的喇嘛像一個球一樣在那裡。央蘭不禁的有些惴惴不安。
雖然說她剛才打起人來挺威武霸氣的,但是那不就是腦子一熱嘛。現在激情退卻,冷靜下來了,要去倒水的央蘭卻因為害怕等她出去路過時,才旺平措會對她進行突然性的打擊報復而膽怯了。
央蘭心神一慌,急忙扭頭就衝著主子道:“小姐,小姐,那個鬼頭和尚不知道怎麼了,在自己房門前坐著,一動不動,怪嚇人的!”
聞言,梅朵用大毯子將藍寶一裹,抱在懷裡,這才到了房門口去看。果然,那才旺平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很奇怪。
見到央蘭有些害怕的樣子,梅朵真是無語。人這個動物還真的是神奇,衝動和不衝動反差好大呀。
一邊用毯子揉搓著藍寶的毛髮,一邊向才旺平措走去。央蘭在主子的掩護下,順利的跑去倒水。
梅朵看央蘭那賊樣,唾棄!剛才還英勇的保衛主子呢,這會兒為了倒水就不護主了,合著這丫頭也知道才旺平措沒什麼殺傷力呀?再說了,倒水……為什麼其他人都是從窗戶往外一潑,一聲聲鬧得跟嚇暴雨似的,而她的丫頭非要堅持一趟一趟跑呢?媽呀,不會是直接倒回河裡吧?
才旺平措感到有一陣芳香來到了自己的身前。聽著剛才房門開的聲音,他知道是大小姐正站在他的前面。
不敢抬頭,害怕大小姐會因為他的頹廢、沒有男子漢氣概而露出鄙夷的目光。殊不知,梅朵這會兒正想著央蘭倒水的事情呢。
好不容易,等梅朵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到了不能再發散的時候,終於將目光放在才旺平措的身上。
梅朵大概也能猜出來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無外乎是夢想和現實的差距,二者鬥爭,夢想戰敗之類的。唉,其實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平常了,每個人都有,她小時候還想著有一天玉皇大帝能發現她是私生女,順利接她上天當仙女呢,這事不是也沒成?
所以說,真是沒什麼好糾結的。只不過才旺平措這裡糾結的有些突然,有些被迫,有些強勢罷了。
“你自己也是知道這裡沒你的地方的,那為什麼還不趕快將你的想法調整調整,又或是儘快接受現實呢?”
作為一個能在拉薩留學十年的人,梅朵相信才旺平措的悟性沒那麼低,只是太執著,有些放不開手罷。話說,從一個本來人人要去敬畏的高僧喇嘛,到一個需要跟在土司老爺身後記筆記的秘書,這個落差也不小。
聽到大小姐的聲音,才旺平措感到丟臉的不願意抬起頭來。直到半晌大小姐都沒說一句話,才旺平措這才耐不住的自己先抬起了腦袋。
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大小姐一心一意的在給藍寶搓揉溼毛,根本沒有將一點目光留給他。
好吧,才旺平措終於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地位的人了。
連大小姐都不把他這個在拉薩學過佛法的和尚放在眼裡,那就更別說是雪貢土司了。
將感覺下垂的臉蛋揉一揉,搓一搓,才旺平措撐著膝蓋站起來。
“多謝大小姐指點,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是的,他知道了。除了做書記官,他還有別的選擇嗎?繼續在百姓裡面傳播自己的佛法,看著他們對於他的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這裡太牢固了,憑他的水平,還打不破這裡的宗教規矩。
“我下午就去給老爺說我要當書記官,我下午就去……”才旺平措說這句話不知道是僅僅簡單給大小姐報備一下,還是在給自己打氣。
現在對自己抱有懷疑態度的才旺平措,已經在懷疑雪貢土司會不會連個書記官都不讓他做了。
梅朵將藍寶從毯子裡面放出來,一聲招呼:“去,進屋去。”
迎風一個哆嗦,藍寶撒著四肢短腿就進屋了。
央蘭這會兒倒了水回來,從梅朵的手上接過毯子,在一邊抖摟著。
看著才旺平措相當沒有信心的樣子,梅朵安慰道:“你也不需要這麼絕望,畢竟在雪貢家,格魯派實在是佔據著不可撼動的地位。如果你還想為自己的夢想闖蕩,那麼你完全可以離開雪貢家,尋一個宗教寬鬆的地方繼續發揚你的佛法。”
注意到才旺平措的沉默,梅朵重重的道:“只要你敢闖。”
這話不是在激勵,只是在強調。畢竟闖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但是這話聽在才旺平措的耳朵裡,卻是那麼的酸楚。闖?哈,他這不是闖了十年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