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總覺得怪怪的,那種感覺,就像下大雪的時候,一樹桃花莫名其妙的綻放一樣。雖美的動人,卻讓人覺得詭異。
“你家主子是不是出事了?”迴雪豁然而起。
菊香忙不迭的點頭:“我家主子……她吞金自盡了……。”
迴雪才明白。為何陳常在在絕食之後,又張口吃飯了,為何她換上了剛入宮時候的衣裳,為何她讓迴雪幫她挑簪子裝扮。
她想死的體面。
在她裝扮的時候,她已想到了死。
迴雪去的時候,陳常在已死去了。
聽身邊的婢女說,她死的安詳,本以為她是睡午覺,沒想到她開啟匣子,拿了諾大一塊金子出來,喝了一碗開水,硬是把金子給嚥了下去,剛嚥下去,她便吐出了血,婢女們守在門外,想進去看看,被她阻攔。
她躺在床上,抓住床頭懸下來的紗帳,硬是沒喊一聲。
太醫過來瞧了,直搖頭。
岑梨瀾著實吃了一驚:“或許,你說的是對的,陳常在的反常,並不是因為她想開了,而是因為,她想到了死,難怪她說,會是重新開始,我本以為,她是遺忘過去,只是沒想到,她是拋棄了自己的性命。”
陳常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甚至,眼睛微張,迴雪看到,她的嘴角,還有梨渦。
或許,死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她再也不用去想皇上,再也不用去想那隻可憐的黑貓了。
迴雪伸手,輕輕將她的眼睛合上。這一剎那,迴雪發現,陳常在的耳朵後面,有一顆圓潤的紅痣。
痣多為黑色。鮮紅的痣,倒少見。而且紅的像一滴血。
低頭間,看到她枕頭下面有封信。
是上好的宣紙,上面寫著幾行字:
鬱妃娘娘,我決意先走,娘娘保重。
生下黑貓,實不是我所願。
我亦隱隱約約覺得,好像當初,生產之時聽到嬰兒的啼哭,只是沒想到,卻是一隻貓。
或許只有去了陰司,我才能問個明白,為何上天這樣懲罰於我。
對我而言,活著是煎熬,死去,倒顯從容。
娘娘不必為一個死人傷懷。
黑色的墨汁,娟秀的字跡,上面卻有斑斑點點的淚痕。
陳常在寫這封信時,一定是哭了。
迴雪將宣紙摺好,放進衣袖裡。
因宮妃自盡,本是有損於皇家顏面的事。皇上要求迴雪,草草給辦了,只說是陳常在身體虛弱而死。
吞金自殺之事,不可對外說明。
後…宮中人均知道陳常在的死因,倒也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個貓妖,死了就死了,以後就不會禍害人了。
有的說,還是回去燒三支香為好,不然貓妖附到咱們身上。誰知道會不會害死咱們呢。
玉妃自始自終都沒有出現過,說是生產過後,身子還虛的很。
岑梨瀾不滿的說道:“如今陳常在死了,玉妃倒是順遂,聽說,今兒一大早的,她就找了南府那幫戲子,到承歡殿去給她唱小曲兒聽。猶記得當初在桃樹林子裡,她拉著陳常在的手,二人並肩前行。簡直如姐妹一般,這會兒陳常在剛死,她就歡喜成這樣了。”
入夜。迴雪將陳常在的遺書又攤開,細細看了一回,注意到這幾個字:“生產之時聽到嬰兒的啼哭。”
迴雪皺眉,黑貓的叫聲是“喵”,何以陳常在會聽到嬰兒的啼哭呢?
煙紫捧上一杯茶。輕輕放在案子上,將燭芯挑亮了些:“主子,或許是岑妃娘娘的六阿哥在啼哭呢?六阿哥也住在永和宮,偶爾啼哭,也是有的。”
迴雪不置可否。
上官月來了。
後面跟著兩個奴婢。
上官月進了內室,解下薄披風來。遞給奴婢拿著,給迴雪福了一福。
迴雪將宣紙折起來,拿一本書壓著。
上官月知趣。並沒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鬱妃娘娘,前一次我有幾句話要說,當時沒說完,不知這一回。娘娘有沒有時間聽。”
迴雪點頭。
“陳常在死的可憐。”上官月嘆了一口氣:“我覺得,那隻貓……。有點蹊蹺。”
“哦?上官貴人何出此言呢?”
“有一天。也就是那夜大雨之前,我去過暢音閣看紅魚,回來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年輕的太醫,蹲在暢音閣邊的草叢裡喂一隻小黑貓,那黑貓眼神著實詭異,我看了一眼,便很害怕,那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