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舊時,管嬪或許會坐下來用些。只是很久不跟迴雪來往,她也明白,迴雪的話,不過是客套話罷了,於是便說自己用過了,撿了把椅子坐了。看著迴雪用飯。
用完了火鍋,煙紫差婢女一起,將桌上的殘羹剩飯收了收。另外上了兩碗茶來。
“妹妹前來,定是有事吧?”迴雪裝作不經意的問。
“說是有事,其實也沒事。”管嬪喝了口茶,並不抬眼看回雪,而是低下頭去。看著她的繡花鞋子,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我只是想來告訴娘娘,榮妃這幾日,總喜歡去我承歡殿。”
“恩?”迴雪裝做不知情,或許,她真的不知情,只聽岑梨瀾提及過,可這並不代表什麼,至少,榮妃去找管嬪做什麼,她還一無所知,那倒不如讓管嬪說出來。管嬪大晚上的來一趟,怕就是要說這件事。
“宮裡也有人傳言,說榮妃去我那,是因為青……枯心失了勢,灰藍又出了宮,榮妃無所依傍,所以想跟我聯合起來,對抗鬱妃娘娘你,因為放眼這後…宮,能跟娘娘抗衡的,也就只有榮妃了。”
“恩。”迴雪心裡想著,管嬪這一點倒還沒變,還是跟她剛入宮時一樣,說什麼話,倒乾脆,直接,迴雪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其實,榮妃去我那裡,並不是要聯合我。”管嬪注視著她的鞋子,鞋面上繡著一朵青色的睡蓮,睡蓮張著花瓣,淡淡的,躺在水中央,如此的安逸,繡孃的手藝是極好的,這睡蓮慵懶的姿態,被針錢表現的淋漓盡致。
“恩。”迴雪只恩著,並不接話。
相印殿的燈籠太亮了,迴雪讓煙紫去熄滅了兩盞,藉著昏黃的光,迴雪靠在軟枕上,聽著管嬪娓娓道來。
“榮妃去我那裡,她說,是想討一杯水喝,鬱妃娘娘應該知道,我跟榮妃,一向沒有交情,自然,我也不願她來承歡殿,只因她是妃子,我是嬪位,她要喝水,我也不能不從,但每次喝水,榮妃也不過是扯一些不重要的,坐一會兒便走。”管嬪道:“絲毫沒有說任何讓我與她為伍的話,當然,就算她說了,我也不會應承。”
“恩。”
“所以,宮裡的謠言,並不足為信,我只怕鬱妃娘娘聽信了謠言,對我有所誤會。”管嬪依然低著頭,燈火照著她如雲一樣的秀髮,她也是個美人,長著一張精緻的面容,但自入宮起,她的命運因為這張臉,比別人坎坷了許多。
“沒別的事,你回吧。”迴雪懶懶的道。
管嬪站起來,似乎沒有別的什麼可說,努努嘴,福了一福,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問道:“娘娘可信我的話?”
迴雪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折著手裡的帕子道:“天冷的很,又黑的早,你路上當心吧。”
管嬪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只得帶著婢女,掀簾子而去。
煙紫把火盆裡的炭火籠了籠,炭火像是跳躍著的心臟,撲撲撲讓人熱的慌。偶爾炸開的火星子,跳躍到盆沿上,又馬上暗了下去。
“主子,你可信管嬪的話?”煙紫問了一句,見迴雪不吭聲,便拿了一個薄毯子給歪在榻上的迴雪蓋著道:“主子還是早些去床上躺著吧,風涼的很,天又冷,彆著了涼。”
王方從廊下鑽了進來,捂了捂手道:“主子,榮妃娘娘在外面,天這麼晚了,您……要不要見?”
迴雪笑了笑,坐起身子,她果然來了:“讓她半個時辰以後進來吧。”
王方弄不明白,既然讓進來,為何又要半個時辰以後再讓榮妃進來呢,不敢多問,哈著腰出去,找了個藉口,讓榮妃在門口等著。
吐口氣也能結冰的時候,榮妃當然不想在門口等,可礙於王方已通傳過了,自己又不能回去,只得耐著性子,捧著暖爐等著。
一時間腳冷的很,因穿著高底蓮花鞋,又無法取暖,只能把手裡捧的暖爐放在地上,僅憑著一點點的溫熱暖著腳。
迴雪讓煙紫把自己又打扮了一番,剛才靠著軟枕,頭髮都亂了,細細的梳了一回,又撿著赤金八寶簪子戴上,耳朵上也戴著水玲瓏的寶石,輕輕的給臉頰施了些粉,鏡中的迴雪眉眼嫵媚,別有一番滋味。
迴雪是重視榮妃的,重視敵人,才能讓敵人有足夠的驚醒。不至於看輕了自己。
迴雪每一次見榮妃,都是精心的打扮過,她要讓榮妃知道,自己雖沒有她進宮早,但是論相貌,家室,才情,一點不比榮妃差。
“讓她進來吧。”迴雪衝煙紫招招手,煙紫到廊下給王方使了個眼色,王方忍著笑喊了一聲:“請榮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