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只管坐在馬車上,與鍾會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眼見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鍾會額上見了汗水,日頭西下,再不過河,天黑就不好拜見嵇康了。
鍾會一直仰慕、敬畏嵇康,此次領命而來,特意身著華服,衣冠楚楚拜見偶像,如今被子夜攔在河邊,眼睜睜地過不去,心下不由得焦躁不安。
子夜看情景不能再拖,這才被鍾會屬下攙扶著,乘船渡河。
過河後,又磨蹭了一段時間,估計秀容已經見到嵇康,這才悄然隱在馬車中,隨著鍾會的人馬浩浩蕩蕩地直奔嵇康家而去。
車輪漸漸停止轉動,坐在車廂中的子夜心口處,如同踹了個小兔子般砰砰亂跳。
一陣山風吹過,撩起車簾一角,同時送來一陣清脆奇異的聲音,子夜透過車簾縫隙望去,不遠處,兩個赤膊男子正相對而立打鐵煅造。
夕陽餘暉灑在那個身材修長、肌膚如玉的男子身上,把潤澤光潔的胸膛映成誘人的金黃色。舉起健碩而不失線條柔和的右臂,一次次揮舞掄動著鐵錘,左手嫻熟而有節奏地翻動著手中的鐵劍。
每一次撞擊,都會聽到清脆富有韻律的音響,男子俊美的臉上閃爍著汗珠,彷彿是鑲嵌的晶瑩寶石,每一次錘鍊,都會激起火星四濺,映在男子眼中,宛若璀璨的星子。
一直以來,人們心目中的嵇康,是名人高士,是俊逸謫仙,誰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赤膊鍛劍的健碩美男,就是人們心目中才華橫溢的偶像。
子夜靜靜地注視著嵇康,打量著他與以往不同的形象,褪去飄逸的白衣,欣賞著骨肉均亭,潤澤陽剛的身體,子夜暗中感慨,叔夜的美,清逸絕塵,美輪美奐。
鍾會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好久才緩過神來,施施然整了整衣冠,滿懷信心地向嵇康二人走去。
大樹下,嵇康和好友向秀正揮汗如雨,緊張忙碌。
兩個好友心有靈犀,配合默契,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漸漸成形的鐵劍。而對於不遠處,呼嘯而來的大隊人馬,以及乘興而來,滿懷得意的鐘侍郎,兩人是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鍾會呆立好久,見嵇康依舊揚槌不輟,傍若無人,鍾會尷尬羞臊,起身要走,忽聽嵇康淡淡說道:“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
“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鍾會說罷拂袖而去。
鍾會敗興而歸,車中子夜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禁手撫胸口暗自苦笑,歷史的車輪終究無法阻擋,叔夜儘管不假辭色,還是得罪了鍾會。此人深受司馬昭的重用賞識,此次蒙羞,來日一定伺機報復叔夜。
子夜暗自後悔,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當初在現代時為什麼不瞭解一些歷史,或許能為叔夜避些災禍,即使離開這個時代,也會安心一些。唉!
第5卷 真相大白
鍾會離開,嵇康再也沒有心思繼續手中的工作,失神片刻將鐵劍擲到一邊,“子期,我的心有些煩亂,你接著做,我先去見個故人。”
向秀與嵇康相處十餘年,從未見他像今天這樣煩躁不安,擔憂地看看好友,低聲道:“叔夜,你沒事吧?”
嵇康搖頭苦笑,疾步走出淬劍池,繞過一片茂密的翠竹,來到一處竹製涼亭。
涼亭中,秀容正心煩意亂地來回踱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急忙迎了出來,“哎喲,嵇公子你可回來了,鍾會他們來過嗎?”
嵇康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秀容,突然開口道:“容嬤嬤,您真的是受白夜小姐所託?”
秀容連連點頭,“是啊,白小姐在二公子處聽到這個訊息,急忙命我來報信,小姐瞭解叔夜公子的性情,一定不願出仕,又怕您得罪了鍾侍郎惹下禍端,所以,請你務必耐心與之周旋。”
嵇康眸中閃過一片暖意,“容嬤嬤,夜兒這麼信任您,您一定是她身邊的親近之人?”
秀容微笑,“是啊,夜兒這孩子我從小帶到大。”
嵇康垂下眼眸,沉吟片刻,突然說道:“夜兒小時一定頑皮,真是辛苦秀容媽媽了。”
秀容沒有看到嵇康此刻雙拳緊握,竟有些微微顫抖,笑著順口應道:“呵呵,夜兒從小古靈精怪,不過還蠻懂事,”說到這裡,秀容突然反應過來,吃驚地張大眼睛,“叔夜,你、你怎麼知道我是秀容?”
“秀容媽媽,”嵇康上前一步,俊美的臉上因激動而漲紅,一雙星子般璀璨的眼眸灼灼的盯著秀容,“分別十餘年了,每個人都會隨著時間容顏大改,可您的聲音語氣,行動舉止,叔夜都會記在心裡。秀榮媽媽,從見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