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怔在原地,直到蘇陌的腳步聲遠去,才回過神來,苦笑一下,“海棠,幫我換件衣服。”
海棠惴惴的,“將軍不會為難您吧?”
馮氏目光微閃,抿了嘴笑,“能為難倒好了,如此,我才能為將軍府張羅錢財來。”
海棠思忖片刻,會過意來,笑盈盈地幫馮氏換了件藕色褙子。
雖然心裡早有計較,馮氏還是顧忌蘇晗的脾氣,怕自己在下人面前顏面掃地,便沒讓人隨行,獨自隨紅玉去了凌煙閣。
紅玉一心想看將軍懲戒不成器的蘇陌,哪知蘇陌拔腿溜掉了,心裡老大不快,神色怏怏地回到凌煙閣,站在門口勉強笑了一下,打了簾子請馮氏進門。
馮氏進到西次間門內的時候,蘇晗正歪在臨窗的大炕上,望著窗外的月空,在黑色錦袍的襯托下,她神色更顯肅冷。
馮氏的心絃不由控制地繃成了一條線,蹲下身去,規規矩矩行了個禮,“二姐。”
蘇晗懶懶地看了她一眼,語氣還算平靜,“是你。”
馮氏侷促不安地要解釋:“侯爺他……”
蘇晗愈發想對蘇陌掄鞭子,面上卻不能顯露出什麼來,在自己的火氣爆發之前打斷了馮氏的話,“算了,原本也沒什麼事。天色已晚,弟妹回去歇了吧。”
“二姐,若是為了賬上的事……”
“紅玉,遣兩名小丫鬟送夫人回房。”蘇晗淺淡一笑,“更深露重,弟妹仔細腳下路滑。”
馮氏的如意算盤落了空,心頭空落落的。居然不屑和她談及府中賬務,可如今主持中饋的不是她麼?可眼下,她也只能笑著道謝,轉身出門。
還未走出廳堂,她便聽到蘇晗漠然的語聲:“翡翠,你明日去知會了賬房,日後凡是開銷過百兩的事宜,便要來和我通稟,我點頭了,銀兩才能支出。”
馮氏腳下不穩,險些被門檻絆倒。
紅玉及時出手扶住她,甜甜笑道:“夫人,您可要仔細腳下啊。”
這樣一來,便是絲毫機會也不給她了。馮氏滿腹苦楚,愁腸百結地回了住處。
等馮氏一走,翡翠便道:“將軍,要不要奴婢幫您把門,等著侯爺回來?”
“不用。”蘇晗咬了咬牙,“這個混賬東西,今日躲著我,日後也別見我了。”
翡翠見將軍仍是氣惱,才意識到自己是在火上澆油,忙轉了話鋒:“既然將軍已經有了安排,就別再惱侯爺了。”
“也是,再怎麼惱火,大把的銀子也已經花出去了。”蘇晗又拿起賬冊來看,終於體會到何為心疼何為肉疼了。都是自己賺回來的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打了水漂,她一時半刻真不能釋懷。
這檔子事,害得她連覺都沒睡踏實,寅時起身時帶了幾分下床氣,對誰都冷著臉。
梳洗已畢,坐在餐桌前的時候,太夫人過來了。
蘇晗大感意外,“娘,您起這麼早做什麼?”繼而發現太夫人臉色憔悴,似是一夜未眠。
“左右睡不踏實,便過來和你一起用膳。”太夫人滿臉慈愛的笑,把食盒裡幾色精緻的小菜一一擺到桌上,最後,取出了一碗bing糖燕窩,“你是聖上的大將軍,卻也是我的女兒,在外風吹雨打,回來後,便要處處補養。”
隨行的郭媽媽搭腔道:“二小姐,這可是太夫人親手做的,您可一定要多吃些。”她在太夫人身邊久了,便隨著太夫人喚蘇晗二小姐。
“娘快坐。”蘇晗扶太夫人坐下,“翡翠,添碗筷來。”
飯桌上,太夫人什麼話也沒提及,只是頻頻幫蘇晗添菜,和每一位慈母一樣。直到親自送蘇晗出門上朝之際,她才嘆道:“蘇家欠你的,怕是幾世也還不清。”
這話題說得太大了,蘇晗被唬了一跳,連忙道:“娘這是哪裡話。”
“我的兒……”太夫人忽然潸然淚下,停下腳步,握住了蘇晗的手,觸碰到那隻手掌心的薄繭,愈發傷感,“如今蘇家這份產業,皆是你掙下來的,而今卻被陌兒散盡,為娘真是無顏見你啊。”
“娘說的都是些什麼話!”蘇晗被這情形弄得發暈,連忙笑著安慰道,“什麼散盡家財,娘言重了,略有虧空而已,不打緊的,您別心急。”
“還說不打緊。”太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前兩日,我估摸著你會查賬,便看了看,曉得是個什麼情形。原本我是打算想個法子……”
“娘!”蘇晗神色嚴肅起來,“此事到此為止,切忌心急出錯。我若是貪財之人,官員們上趕著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