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不高,卻凝聚著暴風雨之前的陰沉、煩躁。
紅玉、翡翠見一眾人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觀望,便率先走出了無憂閣。她們太瞭解蘇晗,知道她已怒極,若再耽擱下去,她雖不至於濫殺無辜,可若看誰不順眼,責罰一通也是極有可能的。
蘇晗又瞥向侍衛,“我不走,你們退後。”
侍衛靜靜起身,各自退至無憂閣門外,分散開來,圍住無憂閣,背向而立。
蘇晗這才覺出手腳有些無力,抬起一隻手來看,見手有些輕微的抖動。摸了摸臉,指尖冰冷。
這生辰過的,真是太有紀念價值了。
生氣,覺得自己隨時都有發瘋的可能。
他明明態度篤定地說她會回府來,為什麼還不避諱,為什麼要她親眼看到那一幕?他是故意的麼?
未免太讓人寒心了。
上官曦瑤針對的是他、她、肖復三個人,而真正想要的,是做他的女人。她到此時方才看清這一點。
故友,故友——她笑著倒下身去,雙手墊在腦後,笑意空茫,故友就要變成枕邊人了吧?
院裡院外,一點聲息也無,自鳴鐘的聲音聽得分外清楚。
一刻鐘,兩刻鐘……
他命人將自己看了起來,卻遲遲不現身,他此刻在做的……
她的手動了動,用力揪住了一縷頭髮。疼,可還不夠疼,不能壓過心裡的憤怒。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她猛地坐起身來,眼神冰冷地看向楚雲錚。
“地上涼。”他伸出手。
蘇晗立刻向後挪動身形,身體往上做了一個臺階,離他的手遠了一些,“滾,”看向他的手,蹙眉,“噁心,髒。”
楚雲錚也看向自己的手,微微笑道:“已經洗過。”
蘇晗竟因為這句話而笑了起來,一笑便不能控制了,笑得逐漸的有些歇斯底里,笑得身體都有些發抖。她在笑,心裡的煎熬卻更深,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極艱難地收住了笑聲,再說話,聲音沙啞了幾分:“你已經得知肖復的事情了,是麼?”
楚雲錚承認,“是。昨夜,你與肖復離開酒席,在路上說的話,恰好被我聽到了。”
怪不得,今日說話怪里怪氣的。她已懶得說什麼,轉而道:“既已走至今日境地,你我這姻緣……”她喉嚨一哽,頓了一頓,才繼續道,“不如就做個了斷吧。”
“今日境地,是什麼境地?”楚雲錚一面說著,一面轉身,踱步至廊下的花圃。她此刻毫無冷靜可言,他真不知道如何解釋,她才能相信。
“都有別人惦記著,又不信彼此。這境地,漠然相守,不如好聚好散。”
“我信你,只是,你不信我。”楚雲錚輕撥出一口氣,宛若嘆息。
蘇晗又是蹙眉。她倒是想相信,可女子在他面前寬衣解帶,他想要阻止,易如反掌,可他沒有,說明了什麼?繼而問道:“這樣說來,我若想與你和離……”
他打斷了她的話:“不可能。”
“攝政王說不,誰又敢點頭?”蘇晗緩緩站起身來,轉身背對著他,緩步走到廊間,“那就不和離,可我也不會再與你共處一室。”
“蘇晗,這些事,坐下來細說。”他趨步上前。
“我已無話可說。”被當場撞見,他居然還有閒心停留在房裡,那麼久,她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哪怕他顧及自己一點點,能做個樣子追出來,她都不會這麼生氣,這麼難過。幾個月的相守,在他眼裡,到底算是什麼?而她,在他心裡,今日又成了什麼?
“我只是……”他出言,想要解釋。
蘇晗轉過身來,匕首已出鞘,抵在她的手腕上,“王爺,若還念及一點點夫妻情分,就不要再說什麼了。王爺對妾身,若真有過一點點情意,還請高抬貴手,不要讓妾身自殘髮膚。”
他趨近她,執意將話說完,“我對上官無一絲男女之情。”
這不過是些場面話,什麼都沒有,就能那般共處一室?她心裡的怒火急於找到一個宣洩口,想用真切的疼痛緩解,手腕輕抬,又狠狠切下。
他迅疾出手,手握住了鋒利的刀鋒。
傷她,不如傷他。
蘇晗倒吸一口氣,看著鮮血自他指縫滲透、滾落,慌忙鬆開了手。
楚雲錚緩緩鬆開手,匕首掉落在地上。
“去包紮傷口吧。”蘇晗閉了閉眼,鮮血落地的聲音,聲聲打在她心頭。十指連心,這該有多疼。為什麼總是這樣?他什麼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