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別了肖復,回到房裡,怎麼都坐不住了。
這個時候,她能百分百地信任誰?誰都不能信,連肖復都不能完全信任。只要是身在朝野的人,前程就決定著去向、生死,她不敢確信任何人會在此時依然全力協助楚雲錚。
太久了,只悶在內宅,以至於完全不曉得現在的局勢,便只能這樣等著、熬著、擔心著。
可是——這日夜裡,蘇晗忽然坐起身來,為什麼就要傻等著呢?錦城離京城並不遠,王府也不缺寶馬良駒,多說三兩日便能打個來回。沒了靜太妃搗亂,蘇月也不再傳召,她離開王府幾日又有何妨?
思及此,她再也坐不住了,手腳麻利地穿好衣服,點燃燈燭,到廳堂的書案前,找出大周地形圖,又找到了一本地域志,細細研讀,將路線、地形熟記於心。
第二日上午,蘇晗將楚雲釗請來房裡,對他說了自己的打算。
楚雲釗連連搖頭,“那怎麼行,嫂嫂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我如何能對得起大哥。”
“這事情沒得商量。”蘇晗的語聲堅定,不容人反駁,“我請三爺過來,不是看你同不同意,是想請你全力照管好王府的一切,如此,我來去才能心安。”
楚雲釗濃眉深鎖,沉吟半晌,點頭答應,“嫂嫂的心意不是我能左右的,想留住嫂嫂,也不是侍衛能辦到的事情。只望嫂嫂路上小心行事,不要出了差錯。”
蘇晗點頭,保證會處處留神。兩人又細細地商議了府中之事,做好了應變突發情況的安排。
蘇晗離開王府之前,楚雲釗去而復返,給她送來一副薄如蟬翼的面具,還有楚雲錚早先給他的一面令牌。如此,就真是萬無一失了,蘇晗笑著道謝。
楚雲釗又問要不要帶上幾名侍衛,蘇晗搖頭否定,人越多目標就越大,還不如一個人自在。
蘇晗易容之後,在馬廄選了一匹黑色坐騎,走側門,打馬揚鞭,出長街,離開京城。
錦城,夜色深濃。
水流湍急的長河,翻滾著水花,經久不息。
獨自坐在河邊巨石之上的男子,黑衣肅殺,神色冷凜,眼波卻流動著溫柔。
他此刻想起的人,是他的結髮妻。
她此刻睡了沒有。在他想念她的時候,她是否心有靈犀,夢裡有他。
聽到衣袂聲、腳步聲,劍眉微蹙,他轉臉看向找來這裡的侍衛,“何事?”
侍衛雙手呈上一面令牌,“稟王爺,京城有貴客來訪,屬下不敢阻攔,已將人請入帳內。”
看到令牌的墜飾,他辨認出這令牌屬於楚雲釗,可侍衛卻說是貴客,也就意味著來人不是他的三弟。
這是怎麼回事?雲釗命人找到了這裡,是不是府中出了什麼事?
他站起身來,大步流星返回帳中。
第七十七章
枯坐無趣,蘇晗步出帳外,旋開摺扇,邊輕搖取涼,邊打量著周圍環境。
侍衛分散在四周圍,靜靜站立在百米之外。空中星河璀璨,遠處高山林立。
軍營中不乏爽朗的談笑聲,卻令人覺得距離此處很遙遠。
他到何處,都帶著自身的氣場,營造出屬於他的一方天地,不容人介入、靠近。
他與她不同,不是能與將士把酒言歡的人,是隻能被人仰慕、遙望的人。
遠遠見到他頎長挺拔的身影,她逸出一抹安心的笑。見到他就好,看到他平安就好。
楚雲錚看到貴公子打扮的人,只猶疑片刻,便已辨出是她。無論她穿著、樣貌怎樣改變,她給他的感覺不會變。
深深對視片刻,他經過她身邊,丟下兩個字:“進來!”
蘇晗挑眉,笑。就知道他會不高興,無所謂,她高興就好。
入帳中,他坐在交椅上,仍是不悅,“你怎麼跑過來了?”
“閒得沒事,過來轉一圈。”蘇晗坐在他下手的椅子上,扯下面具,神色不溫不火。
這麼不讓人放心。他蹙眉,“一個人?”
蘇晗漫聲應著,“嗯。”
他目光微閃,又問:“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嗯。”她的回答仍是簡短而漫不經心。
他語聲轉為溫和,“放心,我沒事。”
“看出來了。”蘇晗隨之一笑,“沒事就好。”繼而,她放緩了語調,複述了蘇月的部分言辭,要他事事留神,“你——可以的話,無事就給府中去封信,報個平安就好。”
“擔心我?”他淺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