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的心,一直都在。沒有誰比我更在乎你,也就沒有誰比我更看不得你作踐自己。”香綺漠走到她近前,凝視她的容顏,滿目荒涼,“你幾乎忍了一世,到今時今日了,卻為何又忍不得了?他楚雲錚已經娶妻生子,而你也已是為人母的人了,你難道忘了這些了不成?”
“我沒忘!”藍靜笭眼中迅速蓄積起大顆的晶瑩的淚珠,緩緩滑過臉頰,“我只是要到今時今日才曉得,他當年不肯娶,只是因為未動心;他今時成家,只是因為動了真情。我不甘心!”她語聲顫抖著,“當年的我,比蘇晗差在哪裡?他為何舍我而去?為何令我一生苦楚?我就不值得他娶進門麼?我就那麼差麼?”話至末尾,她以雙手覆住了臉頰,身子輕輕顫抖著。
不甘心。
這一場糾葛,真正甘心的又有誰?除了未曾動情的,哪一個不是故作優雅故作灑脫?情緣的火焰燃燒得太盛,以至於令人無法擺脫火焰侵蝕之後留下的疼痛,要把一生都為之葬送。
是她痴,是她傻。
是他痴,是他傻。
要用一生的光陰去認清一件事:你自以為了解、深愛的那個人,其實不是你眼中的模樣,他她也有多情或狼狽的時候,只是不肯展示因你看,因為你不是那個對的人。
她的不甘、不解,不需回答,她比誰都明白,所以才比誰都憤怒,所以才失去了平素的冷靜自持。
只是她看清這些殘酷事實的時機不對,是在她病入膏肓的時候,是在她長久的絕望、落寞之後。
不甘、憤怒擊垮了她,她需要一個宣洩口,才能得到平靜。
只是,楚雲錚沒辦法讓她如願,而他香綺漠,亦是愛莫能助。
“人到末路時,心魔太重的話,能令你化身為惡魔,卻也能讓你涅槃重生,只在你一念之間的取捨。你不甘,只是因為你不瞭解男人罷了,不瞭解他,也不瞭解我。”香綺漠手勢溫柔地扶她躺下,幫她蓋好毯子,“你若願意跟我走,我依然願意陪你,哪怕是一朝一夕,我亦甘願。”
男人在情字面前是什麼樣的?能愛得驚天動地,也能愛得卑微無聲。也不單單是男人,男女皆是如此。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是幸運的,在轟轟烈烈之後,在歷盡心酸之後,能夠得到情感的新生,使得情感細水長流,攜手看盡人間風月。
他能得到那份幸運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能得到,哪怕短暫如飛花消逝,也會珍惜。竭盡全力的珍惜。
怕只怕,她也是如此。多情人、深情人,只是針對於某個人來說罷了。多情、深情的反面,是無情、冷酷。正如這世間,有旭日東昇,亦有月上柳頭,黑白分明。
出門時,香綺漠看到了默默垂淚的藍靜竹,又是黯然。她最無辜,不該捲入情海風波,一朝捲入,只能被辜負。好在,她還是少年人,只望她能有新的機遇,能得遇良人,對她不離不棄。
離開府邸,他去了海邊,看自己近來專門請能工巧匠打造的一艘大船。再望一眼平靜的海面,天水一色,很想此際就能出海而去,尋找自己心內向往的人間仙境。
“哥。”香綺瀟在他身後喚道。
香綺漠訝然轉身,“你怎麼會來了這裡?”
香綺瀟苦笑,“是你神不守舍,不知我一路跟了你來。”看一眼船隻,有些悵惘,“你想離開這裡?”
“嗯,走水路離開,只是如今還不是時候。”香綺漠轉身,和香綺瀟一起漫步在沙灘,“你已習慣沒有我的日子,也就不曾和你提及此事。”
香綺瀟語聲有些悵然,“肖復也有離開之意。”
“他要離開的是官場吧?”香綺漠問道。
“也許是。”
“你不贊成?”
“怎麼會呢?”香綺瀟微微眯起了眼睛,抬手理了理被風拂亂的髮絲,“離開不是更好,省得每日忙忙碌碌,不止勞神,是非也多。”
“那就好。”香綺漠認真地打量著她,忽然莞爾一笑,“其實你才是有著大智慧的人,做過糊塗事之後,忽然間就把一切看開了。”
“興許是。”香綺瀟的笑容變得愉悅起來,“這是我師父的功勞——他平日裡的話,字字句句皆是箴言,訓誡起人來,就更是如此。”
香綺漠就道:“那也要人聽得進去才是。”
“是。”香綺瀟想起了蘇晗,清脆笑聲就逸出了口。她那師姐,是從來不給葉無涯正常說話的機會的。葉無涯的好多道理,就算是有心,也無法講給蘇晗聽。
“你開開心心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