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其實滿腹悵然。蘇月如今所思所想,怕是太多太雜,甚至,太髒。明明是至親,卻已不得不防,不得不疏遠。
翌日便是中秋節,將軍府閉門謝客,闔府歡宴,慶祝佳節團圓。
太夫人雖然滿臉含笑,眼底卻始終落落寡歡。
母女二人閒話之時,蘇晗提了馮氏的事情,讓太夫人做到有備無患。其餘一些瑣碎細節,便交由陳懷禮去打理。
晚間,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用膳、賞月。每個人都各懷心思,卻都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如果離別不可避免,那就只能在離別之前忽略這一事實。
八月十六。金風送爽,桂子飄香,空氣中還流淌著昨日的喜慶氣息。
而將軍府,卻沉浸在離愁之中。
太夫人一生經歷了太多次這樣的場面,每一次的擔憂只有更重。卻也明白,說得太多,反而會亂了女兒的心,叮囑幾句,便不再多言。
蘇陌眼睛紅紅的,像只小兔子一般,握著蘇晗的手依依不捨,悶聲道:“二姐,來日我定要出人頭地,不再讓二姐去以身涉險。”
心願總是一個美好的詞彙,即便你知道它不會實現,可說著的人會憧憬,聽著的人會欣慰。蘇晗笑著彈了彈他的額頭,“好兄弟,我等你。”
望了一眼怯怯站在一邊的馮氏,蘇晗不冷不熱地笑了一下。
和眾人告別之後,蘇晗打馬離開府邸,入皇城。
皇帝升座金鑾殿,命太監宣旨,冊封蘇晗為徵北大元帥。
蘇晗接旨,拜帥印。
皇帝親手將大印送到蘇晗手中,只願她出師大捷,早日得勝還朝。隨即,語宣告顯底氣不足:“朕與太后商議之後,為蘇愛卿另選了兩名監軍——廉王利文赫,靖王利文瑾。”
蘇晗沒得選擇,寶座上那位底氣再不足,這也是聖命,她只能接受,還得違心的謝恩。
讓她帶著兩位王爺出征,必是太后從中作梗。用意不外乎是抓她的過錯,待班師回朝奪她的兵權。
算盤打得不錯,只可惜,她蘇晗也不是吃素的,不讓她好過的前提,是先受夠她的折磨。這樣想來,征途之中不會寂寞。
她只是生氣一點,皇帝只是病了,且還是能撐著上朝的小毛病,又不是要死了,怎麼就能由著太后亂折騰一氣。
拜別皇帝,轉身時環顧一下左右,不見楚雲錚的身影。她想,這算是出征唯一的好處,自此時便看不到那道惱人的身影了。
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之下,蘇晗闊步走出金鑾殿。
清爽明麗的陽光拉長了她的身影,加深了她的輪廓,彰顯出她冰冷驍悍的氣勢。
每到這種時刻,她便與平日判若兩人,鋒芒盡顯,光華流轉。
好戰天性是與生俱來,輝煌戰績是命中註定。
烽火狼煙,刀光劍影,才是她縱情徜徉的天下。
第二十一章 紅顏怒
大軍浩浩蕩蕩,出德勝門,入居庸關大道,就此踏上征程。
廉王利文赫、靖王利文瑾排場十足,各自舒舒服服坐在華麗的馬車之中,貼身侍衛、僕人騎馬跟隨左右。
時開對蘇晗嘆息道:“寶馬用來駕車,實在是暴殄天物。”
“又能如何?”只要不耽誤行軍速度,蘇晗也就由著他們作威作福。
“對,又能如何。”時開附和道。這一次,他實在是揣測不出皇帝的心思。要知道,在大周朝,監軍是能干涉軍務左右戰事的,換句話說,特殊情況下,是連蘇晗這主帥都能約束的。
一陣馬蹄聲自後方傳來,疾行的馬蹄聲伴隨著女子催促馬匹的清脆聲音。
蘇晗聞聲認出來人是藍靜竹,駁馬到路邊,凝眸看去,藍靜竹女扮男裝,黑衣黑馬,神采飛揚。她心頭一暖,眉眼間掛上了歡愉的笑。
“將軍!”藍靜竹趕至近前,抬手抹了抹鬢角的汗,“不枉我一路疾行,終是趕得及來為將軍踐行。”
“這又是何苦?”蘇晗心裡感激,卻也不忍看她勞累。
“原以為將軍出征還要假以時日,就想著佳節過後去將軍府小坐,卻不想日程這樣緊。”藍靜竹從囊中取出一串羊脂白玉佛珠手串,“是請大師開過光的。我曉得,將軍什麼都不缺,這只是我一點心意,還請將軍不要嫌棄。”
蘇晗接到手裡,帶在了手上,“多謝五小姐。我定會日日帶在身邊。”
藍靜竹的笑分外純粹,“那自然是好。”打量著蘇晗的大紅色戰袍、棗紅色駿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