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椅上。
蘇晗吩咐如同見了鬼的丫鬟,“去請你家將軍過來,和我們敘敘舊。”
丫鬟貼著牆,慢吞吞出門而去。
楚雲錚此時的注意力在蘇晗身上。她穿著男子式樣的銀色錦袍,長髮卻未綰起,只是以同色錦帶鬆鬆束起,散在肩頭。整體一看,有些不倫不類的。
他不由問道:“王府總管沒給你送去衣飾?”
“送去了。”蘇晗摸了摸頭髮,明白了他為何出此言,便尷尬地一笑,“來這裡是臨時起意,下不為例。”
楚雲錚沒接話。他只是以為總管沒有盡心辦事罷了,至於她如何著裝打扮,隨她高興便是。
此時,就有丫鬟的驚呼聲傳來:
“不好了,夫人不見了!”
“快去前院請將軍!”
兩人相視一笑,安心等待。
沒多久,秦朗便腳步匆忙地趕了過來,先去李氏的寢室看了究竟,隨後走進廳堂,鐵青著臉吼道:“我娘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蘇晗笑而不語。
秦朗又追問道:“我娘究竟在哪裡?你為何屢次用她要挾於我?”
蘇晗笑容斂去,眸光轉冷。
秦朗瞪視著她,眼中的憤怒、焦慮、憂心交織,似要燃成火焰。而讓他意外的,是蘇晗眼中的痛恨。她恨?她有什麼理由去恨?
蘇晗開口,語聲寒涼,“有孝心,真正難得。”
“你這小人!狡詐之徒!”秦朗說著,就要衝上前去。
蘇晗輕挑眉峰,“跪下!”
她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是被他逐出府的一個賤妾,要他跪她?他冷笑出聲。
蘇晗也不催他,將手中白綢丟在他腳下。
秦朗彎腰撿起,看到裡面的東西,臉色轉為蒼白,瞥向楚雲錚,“你竟助紂為虐!”
楚雲錚手指輕叩桌案,星眸微眯,“依本王之見,是要滅你滿門。”
秦朗呆若木雞,半晌,雙腿彎曲,緩緩跪在地上,語聲已是暗啞無力,“求你們放過我孃親,所有恩怨,由我一人承擔。”
“拜你所賜,我才能做出以你至親相要挾的事來。”蘇晗冷冷一笑,“你承擔——你一條爛命,價值幾何?”
秦朗低聲重複:“只求你放過我孃親。”
“放人也容易,我只是來要一個答案——你到底為何處心積慮地害我?”
秦朗聞言抬起頭來,分外怨毒地看著蘇晗,“你記不記得,三年前,你帶兵出征途中,曾斬殺過百餘名觸犯軍法的將士?你記不記得其中有一對年姓父子?那是我的父親、兄長!”語聲一頓,猛吸進一口氣,似在極力壓抑心頭的憎惡,“說他們姦淫良家婦女?他們怎麼會?!誰不曉得我父親與兄長曾經開罪過你,你才栽贓陷害!這般深仇,我自然要報!若不是你,我怎會更名改姓。也多虧有你,我才會發憤圖強,有了今日的功名!”
蘇晗嘴角一抽——努力回想,還是全無記憶。她能記住名字的將士,沒有年姓之人。執行軍法只是每次出征途中的一個小插曲,且每次集結起來的軍隊又不可能是同一批人,這事情要查證,還真要費些周章。她能確定的只有一點,自己絕不會在出徵時公報私仇,秦朗這麼說她,完全是自說自話。
多可笑,她毫不知情,秦朗卻把她當做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看向楚雲錚,她苦了臉,搖頭,“我不記得。”
楚雲錚看向秦朗,只問重點:“你認定親人枉死,可有真憑實據?”
“我大哥八拜結交的弟兄們眾口一詞,這還有假麼?”提及當年事,秦朗肝火極旺,渾然忘了自己此時的處境。
楚雲錚又問:“你問過別人沒有?”
秦朗拒不回答。
“僅聽一面之詞便執拗到底,”楚雲錚搖頭嘆息,“百無一用是書生,果真如此。”
秦朗咬牙,聲聲作響,分明是不服。
楚雲錚再問:“此事,你對哪些朝臣講過?”
秦朗冷哼一聲,“要殺人滅口麼?”
這便是對人說過了,平白給她戴了頂濫殺無辜的帽子。蘇晗氣極,卻又莫名覺得可笑。
“這樣看來,你這條爛命,還要留些時日。”楚雲錚起身,緩步走到秦朗面前,“殺人易,舉手之勞而已,只是得人心難,要人死得無怨言更難。”腳步一頓,他似笑非笑,“我有幾分好奇,當你得知你父兄是為你所不齒的齷齪之徒,你該是何等心情?”
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