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瞧了好久,便都“噗呲”一聲笑。
還是第一次瞧見他笑呢。
記憶中他一直鬱鬱寡歡的,臉沉沉的,似乎只願喝酒,連多說幾句都怕累到。再加上那臉上硃砂符咒,更令人覺得他是有心要拒人千里的。但如今這一笑,竟似春風化凍,就像冷了早已一冬,突然在某日晨起推開門時,一陣暖風撲面而來。
“很難看?”想必被我痴傻表情嚇到,他不由摸了摸臉,我忙搖頭,實話實說:“不難看,只是會有些奇怪。”
“奇怪我這半張臉?”雲少海就道。
“嗯。”
他站起身來,手中仍提著那隻酒葫蘆,似這酒葫蘆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要生分了就會死一般。今冬的風冷硬依舊,此處不比靈山,四季長春。冷硬的風吹起他衣袂,那一抹紅竟不顯張揚,反而沉穩得當。
雲少海,的確適合紅色呢!
“陰陽使說得好聽,其實不過是個鬼差而已。”他自嘲般說道。
“這是陰陽使的印記?那地府有幾位陰陽使?閻王爺也是個喜歡奴役人的?!竟閒來無事將你使喚來使喚去的?!”
他不說話,只是又猛灌了口酒。因這次灌得狠了,酒水便自臉頰淌下,直直溜進微敞的脖領子裡,我呆呆瞧著,就道:“你與那位頂頭主子一定關係不好吧?!怎的提起他就這般模樣?!”
雲少海也不理我,我自覺無趣,又因心中記掛著陸少卿,便要擰身走了。他卻突然喚我。
“花錦繡。”
“嗯?”
“今夜你是在此等著七笑屍?還是隨我去趟地府?”
“不是應該你我都在此守著麼?陸少卿如今身子不好,時不時的暈厥一下子,他必然不是七笑屍對手;而裴少玉那廝更是個不託底的!”
“林雲扮作我模樣就成。”
“萬一被識破呢?”
“放心,六婆屍體沒這麼快變成七笑屍。”
“那阿採呢?她可是七笑屍呢!法力又高強得要命。”
聞言,雲少海便拿手指頭在桌子上虛化了幾筆,就見那桌面上平白顯出一疊黃麻紙來,黃麻紙雖粗糙,卻隱隱透出金光,一瞧便知是個厲害物件。
“這個你拿去,給大師兄畫鎮鬼符。”
“就可以擋住阿採麼?”
“不但可以擋住阿採,連六婆都暫時不會化作七笑屍。”
“可我去地府又為何?”
“我只能說,此次去地府與解開大師兄的點金術有關。”
“那我隨你去地府。”
當下我便高興起來,最近心中一團糟,這臥龍鎮恐當真風水不好,總覺得人人都有秘密。不如去趟地府瞧個新鮮。而且,若當真點金術事件可解,那麼還有何比這更重要?!
其實我還想細細問,比如為何說去地府便可解開點金術,但云少海卻是個問不出結果的,所以我也不浪費唇舌。而他就將那疊子符紙怎麼分配細細講一遍,我儘量去記,生怕漏下哪樣令大家深陷險境。
足足講了一盞茶功夫他方停口。我在心底捋順一遍,應是無有錯漏之處,便長舒口氣,感嘆道:“我的娘,好麻煩。”
“要想奏效,必然會麻煩些。”
“那咱們何時動身?”
“你不怕危險麼?”
“怕什麼,便是連剜心我都不怕,大不了就是做食材麼。”
雲少海沉默下來,良久方抬眼看天,道:“子時吧,子時你在此等我。”
我點頭,他卻又似乎想起什麼,沉吟半響,方低聲道:“別和任何人說見過我。”
“為何?”
“總之我有我的理由。”
是夜。
今夜無星無月。院子裡漆黑一片,門窗皆大開,卻在大開的窗欞以及門框四周貼滿黃麻紙畫就的符咒。有風吹過,那符咒便齊齊晃悠悠,壯觀得很。
屋內早早掌了燈。陸少卿已在午後甦醒過來,又是忙了一整個下午,此刻正端坐屋內一角,神色懨懨的,累得很。
屋子正中便是那六婆棺材,六婆平躺棺內,雙手交疊放於胸前,而臉面上也蓋了塊黃麻紙,將那詭異笑容遮住。
林雲守在屋外,是一副雲少海打扮,卻卻是我出的主意,但並未提過白日遇到雲少海之事。既然答應了人,自然該守承諾麼!
而裴少玉那廝最有趣,著一身赤金道袍,背後插著柄寶劍,手中又拎著柄桃木劍,脖子上用繩子攢一串黃裱紙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