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們也進城吧。”我道。
“錦繡,此時天光尚明,我們還是稍等片刻,待到日落時分降下飛劍吧。”陸少卿就道。
他所言極是,若我們這樣明晃晃落下,必然會嚇到鳳城百姓了。
我點頭答應,陸少卿就喚來一朵祥雲,帶著我立在雲頭,而飛劍自行化作尋常大小,回了系在他背脊的劍鞘裡。
“錦繡奔波了一日也累了,不如小憩片刻,待日落後少卿再喚醒你。”陸少卿生怕我長久立在雲頭會累,竟又拿出懷中那塊特製厚帕子,為我墊在雲上,柔聲道。
連日來他對我的體貼入微早已令我無比感動,此時更覺心頭暖意騰騰。也不推脫,我便坐上那厚帕子,並仰頭招呼陸少卿:“少卿,你日日駕馭飛劍,比我更累呢!不如你也坐下來歇會兒?”
陸少卿臉面上便泛起笑意來,他緊挨著我坐下。想是的確累了,我將頭靠上他肩,本只想闔眼休息會,待上下眼皮一搭,竟忽悠一下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四野寂寂,而夜幕正濃,蒼穹上群星已起。
側目瞧,就見陸少卿也在闔眼小憩,我不出聲,只是細細瞧著他溫柔眉眼,突然就覺幸福來得太快太虛幻,莫不是上蒼被我誠意感動,便賜予我這樣一場黃粱夢?
在九重天時,我曾無數次想過再回人界時,與陸少卿重逢情景。每每都覺必然會費一番口舌,並經歷幾次努力,方可與他情願重續。我甚至還想到也許陸少卿自此便與我兩不相干,卻原來竟如此簡單,便重在一處。
“錦繡,你醒了?”
正出神,便聽得他溫柔喚。我這才回魂,就發現不知何時他已醒了。
“嗯,天色不早了。”我道。
當先立起身來,我活動下早已僵掉的四肢,陸少卿也立起身來,輕揉肩頭。
“是我壓得狠了。你怎的也不動?”
“少卿生怕會驚醒錦繡。”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我怎能不感動?!
將厚帕子收起後,他便施法令祥雲悠悠降下,而我與他步下雲層,就齊齊望向那城門。
卻見鳳城城門已關閉,守城的兵士也已不見。但這兩扇門還難不倒我們。陸少卿輕鬆帶著我躍過城牆,悄無聲息的進入鳳城。
街上空蕩蕩,唯有一片寂寂。
慘白月光灑在緊閉樓閣、高大樹木間,投下一重重黑影來,為鳳城平添一絲詭異氣氛。
我立在長街一端,只覺從未有過的緊張情緒緩緩騰起,似乎有何危險,正悄悄降臨。
離陸少卿近一些,我壓低音問他:“鳳城好古怪呢。”
“白日裡少卿見鳳城上空瘴氣翻滾,恐怕城內有妖孽橫行。如今正是深夜,不如你我先尋家客棧住下,少卿安頓錦繡後,方能安心出來捉妖。”陸少卿音調也壓得低低的,彷彿音高了,便會驚走那妖物似的。
“你還在捉妖?”
他的話大出我意料,本以為離別時陸少卿魔性大發,即便他如今能控制自如,頂多也就是不傷人而已,卻不想他仍在默默履行仙道職責。
陸少卿就垂首,竟有些不好意思:“少卿是不是很可笑?自己都是魔道中人,卻仍以為還是那位靈山陸道長!”
“怎會?你在我心中,無論何時都是當年那溫潤道長。”他的樣兒令我心疼,我忙不迭安慰他,只希望他可早日釋懷這身份。
陸少卿就展顏,抬眼瞧著我臉面,一本正經道:“雖然師父為了一己之私,但他畢竟教會少卿很多做人道理。而這世間不止黑白正邪,少卿相信沒有哪個人可以坦然說一句‘我從未做過任何違背良心之事。’。”
“我知曉我知曉,即便空空老頭多不好,但凡事一碼歸一碼,他對你的壞咱要記得,對你的好咱也別忘。”我笨嘴起來,就嘆氣道:“總之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只是佩服你居然可以如此好的控制住魔性。”
我也魔性大發過,雖那時是被空空老頭錯當成魔星,給我服食了可以引發魔性的丹丸,但我深知魔性發作時多麼難以控制。
陸少卿垂眼,盯住自己腳尖,就幽幽道:“少卿只是在魔性發作時恰好遇到位神人,他幫少卿壓制魔性,並教少卿一套口訣,少卿隱居在臥龍峰,日日背誦訣法,方用了五百年將魔性壓制。”
他不抬眼,似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聲調也變得飄渺:“幸而少卿在最難熬的時候遇到這位神人,否則定要誤入邪途。”
他身子開始微微顫抖,我深知那段歲月必然成為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