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瓶塞,便有股奇異香氣騰起。
“可我如今有孕在身——”我情不自禁撫上那微隆小腹。
“對孩子無害!只怕你受不了丹丸與魔性相沖相剋的痛苦!”
“我能受得了!只要不離開陸少卿,只要保得住這孩子,無論什麼苦,我都受得了!”
我定定瞧著那赤紅小瓶,終是嘆了口氣,接過並小心揣進懷
☆、日更君賜我力量
初春的臥龍鎮;明顯熱鬧起來。
我自人聲鼎沸的長街緩緩走過,穿過弄堂小巷;行過賭場酒館;經過那家將我當瘋子的藥鋪子門前時;我甚至瞧見那中年掌櫃;正偷偷往藥材中加一種暗綠色草屑。
空氣中有無數種味道,香的臭的、酸的甜的,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處,成了極其刺鼻的、特有氣味。
只屬於人間的氣味。
對著陽光舉起一隻手掌;強光便耀出掌中血肉來。這鮮豔顏色竟如新鮮血兒;也不知一個人肉身子裡能有多少血?!也不知我到底需要多少血?!
天罡噬魔星!呵,好可笑的名頭!
於是我便大笑;顧不得如今正身處鬧市,更顧不得旁人對我投來的異樣目光!我只是笑,不停的笑!這一通笑直笑得我氣息不接,捧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眼角溼溼涼涼的,笑得心冷得彷彿回了將將逝去的深冬。
總以為這世間所有狗血事,只是離我遠遠的,只是別人的事!是斷然不該發生在我身的!但如今我才發現,這想法是多麼簡單,簡單得恰如我一直以為,這世間只有黑白。
原來,無論天上人間,並不是魔便壞、仙便好。也有些如我這般糾結的存在!
但我,卻是個好的?抑或壞的?!
懷中還揣著那壓制魔性的丹丸,隔著重重衣衫,我輕觸那瓷瓶,只覺方才一切,只是我之臆想。只因幸福來的太突然,我才患得患失的為自己找難題!而空空老頭並未來過,也從未對我說過任何話。
四周已有嘁嘁喳喳人聲,似在議論一個瘋婆子,那瘋婆子在如今這大好光景中,孤零零的圪蹴著,又哭又笑……
但那個瘋婆子必然不是我!
我只是靈山腳一痴兒,每日介在各處亂跑,肚子裡揣了好多稀奇古怪訊息;譬如哪家的仙君搞大了大姑娘肚子,再譬如,哪位仙子姐姐來人界玩耍的時候丟了肚兜。
我只是一個不知自己是什麼妖的、法力低微小妖精,自打有意識起,便整日介與靈山上那生怕元氣洩露,而許多日子也不肯洗澡的裴少玉吵嘴;與靈山十里外臉皮最厚的豬肉榮拼誰能最先吃下二十枚山果子;與四妹以及狐媚子廝混,並常與午夜時分溜到靈山腳那條河旁,悄然藏在樹後,只為守株待兔的等靈山七子哪一個修行練功累了,來這清凌淩河水中洗澡。
我只是一個痴戀著靈山七子之首、那白衣仙陸少卿的痴兒。每日介爬上山腳那株老榆樹,並不為偷吃榆樹錢,只為能瞧見人家哪怕一截衣衫角。
跌跌撞撞的起身,再跌跌撞撞的走。這一回也不知要走到哪去!我只是不停走,仿若只要一停步,記憶便回了靈山,從前那些無憂無慮肆意瘋跑的日子,竟真真一去不復返了!
初春的風還有些冷硬,但冰封了一冬的河水早已耐不住寂寞,悄悄酥了河面。夕陽已然西下,潑十里紅霞、千尺金光,細細染就這一方水土。
四野寂寂無聲,我在河邊站定,小心的將赤紅瓷瓶自懷內掏出,開啟瓶塞,倒出一枚丹丸。
丹丸指甲蓋大小,紅彤彤極其可愛!也有一股子香,卻不同於雲少海身上所攜魔焰香。那毒物我嗅到後只覺有飲血啖肉衝動,但這赤紅丹丸的香氣,格外令人心安。
想必內中摻了硃砂吧?!我仔細瞧那丹丸,心道硃砂安神定驚,鬼怪最怕的便是它!卻不想換了個身份後,這昔日最怕的,如今卻成了最需要的!
閉了閉眼,我將丹丸倒入口中。
丹丸入口即溶,那股子淡香便隨著融化了的液體直入肺腑。心中所有鬱結似乎也被這淡香掩蓋,竟不再覺得難過。
甚至,突然便覺得沒了任何情緒。
只有一種極淡極淡的感覺,似乎這世間一切都不值一提!無論是傷懷抑或快慰,無論是情愛抑或仇恨,統統都變得無比的淡。
淡的似乎只需輕輕一陣風,便會吹得如煙散。
眼中有了奇幻美景,蒼穹澄藍,層層疊疊的雲在這澄藍蒼穹上勾肩搭背,嗤嗤的低聲笑;腳邊春草迅速伸展腰/肢,在春風中擺動起手臂